“禮部尚書佟晖收人錢财,貪贓枉法,在下遭遇絕非孤例,今科學子,若有對自己春闱結果有異議的,可同在下聯系……”
賀寒舟腳步一頓,眉心微動。
若此人所言屬實,那他……
正在此時,遠處跑來一群手持長棍的衙役,他們驅散了人群,将那吉安李承源團團圍住,當街便拳打腳踢起來。
沒一會,李承源便被打得倒地不起,人事不知。
他們撕碎了他的告狀書,揚長而去。
周圍學子有看不過去出手阻止的,竟然一同被打了個鼻青臉腫。
賀寒舟蹙眉遠遠看着。
“墨竹,你去濟世堂請李大夫來看看,記住,給了銀子就走。”
墨竹領命而去。
天色不早,賀寒舟獨自先行回了王府。
快走到雲祥院時,忽被一眼眶紅腫的女子攔住。
那女子容貌清秀有些眼熟,依稀記得名叫謝玉娘。
謝玉娘這陣子聽兄長的勸說,也努力勸自己,謝雲逍早晚要納妾,等伺候好平南王府的老太太,必有她的出頭之日。
她耐心地等待着,等着有一天謝雲逍的目光能停留在自己身上。
沒想到,她等着等着,竟等到謝雲逍甯願受家法,哪怕王府絕後也要守着賀寒舟一人的消息。
且今日,宮裡居然還來人賞賜謝雲逍伉俪情深,一時京都中盛傳平南王世子鐘情男世子妃,唯願一生一世一雙人、深情不二的消息。
她因心系謝雲逍一人,把自己拖成了大齡未嫁。
周圍人多笑她癡心妄想一心想攀高枝。
謝雲逍癡戀賀寒舟的消息一傳出去,衆人多來看她的笑話,每每故意在她耳邊提起,說什麼
“世子爺鐘情于世子妃一人,旁人就是再上趕着,他也是瞧不上的,也不瞧瞧自己的長相,比得上世子妃一根手指頭嗎……”
她日日聽這些閑言碎語,今日一大早,她又遇到謝家遠房一年逾五旬的單身漢。
那人見着她,居然上前調戲,說什麼“既嫁不出去不如跟了我,如今隻怕隻有我肯要你。”說着,便動手手腳起來。
她憤怒地推開那人,心中的情緒再也憋不住了。
她怒氣匆匆直奔雲祥院,終于堵到了外出回來的賀寒舟。
賀寒舟鶴形蓮貌,平靜地去往雲祥院,但在謝玉娘眼中,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的姿态。
謝玉娘覺得她陷入如今的境地全是拜眼前這個男狐狸精賀寒舟所賜。
她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賀寒舟,你不過是江甯破落戶家的棄子,你的出身連我都不如,你憑什麼嫁給謝雲逍?!你根本不配做世子妃!”
“我兄長說了,你不過就是王府的打消皇帝忌憚的擋箭牌,你以為謝雲逍多喜歡你嗎?!你配嗎?你根本不配!你别得意,謝雲逍遲早要厭棄你!……”
輕紗遮面,讓人看不清楚賀寒舟的面容。
他的目光透過白紗,看向眼圈通紅的謝玉娘。
眼前這個口吐惡言的人不過是個癡戀謝雲逍、受了委屈的小女子罷了。
女子的一生隻能系在一位男子身上,他厭棄的枷鎖一樣的世子妃的頭銜卻是無數女子争搶的東西。
良久,他隻輕歎一聲。
“在下确實不配,承姑娘吉言。”
說罷,便轉身回了雲祥院,獨留謝玉娘在原地發愣了好一會。
雲祥院内,賀寒舟推門而入。
謝雲逍正站在幾步外,表情微有凝滞。
賀寒舟沖謝雲逍微微點頭,便往自己的屋裡走去。
謝雲逍怔忪一會,這次他并沒有像往常一樣纏了上去。
他撓了撓頭,躊躇了一會。
突然想喝酒了。
京都廣聚軒的天字包廂,蕭必安等人翹首以盼。
片刻後,謝雲逍終于露面了,他眉宇間不似以往有神采,反而顯出些沉悶之色。
蕭必安一見着他就嚷嚷起來:
“呦!謝大世子今日終于想起我們這些人了,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怎麼到我們謝大世子這裡倒反過來了。”
兵部尚書之子嶽暢哈哈一笑:
“這也怨不得世子爺,咱世子爺娶得是位男子,自然跟旁人不同些。”
蕭必安搖了搖折扇。
“哈哈哈是這個理,隻不過大家都是男子,我們的謝大世子怎麼不把世子妃帶過來給兄弟們見識見識,京都裡都傳我們的謝大世子情有獨鐘,為了世子妃絕後都在所不惜,也不知道世子妃如何品貌,竟将我們的謝大世子爺當狗玩……”
衆人聽了都哄笑起來。
謝雲逍沒好氣道:“去去去,老子出來找你們排解排解,就知道臭我。”
說着,他便頻頻給自己倒酒,唉聲歎氣的,歎得蕭必安牙酸。
蕭必安細瞧瞧了謝雲逍,又與管複對視一眼,做了個口型。
“有事。”
沒一會,謝雲逍已将自己灌了個五分醉。
管複奪過謝雲逍的酒壺,替謝雲逍斟了一小杯。
“謝兄出了什麼事了?”
謝雲逍仰頭喝盡了,歎道:
“我喜歡我媳婦确實不假,哪怕他拿老子當狗玩,老子也樂意,但他卻不想跟老子玩,巴不得離開我才好……”
管複倒酒的手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