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改變自己命運的考試！不過這麼重要的考試，怎麼考試地點這麼簡陋？還有那些排隊的人，是考生嗎，都凍得瑟瑟發抖，怎麼不多穿點衣服？］

［那叫單衣，為了防止考生作弊，在衣服裡夾帶東西，所以官府不允許考生穿厚衣服。他們帶的東西，那些負責檢查的官員都會仔細檢查，确保考試公平。］

直播間有這麼一位科普觀衆，裴晔尤為省事。直播間讨論之時，考棚口突然響起一陣銅鑼聲，而後舉着火把的衙役們肅容站在兩列，最後一聲鳴炮聲轟然做響，考棚大門從裡面被打開，露出一張裴晔十分熟悉的面龐，正是蔣縣令。

原來蔣縣令提前一天就進了考棚，直到到了考棚開門的時間，才從裡面開門出來。這幾天，蔣縣令也會一直住在考棚中，不接受任何人的拜訪，防止考生請托。

互相具結的五位考生趕緊站在一處，等着蔣縣令訓話。

蔣縣令并不喜歡廢話，言簡意赅，“諸位寒窗苦讀不易，朝中着绯着紫之人，當年都如你們這般，于寒風烈日之中踏上征途，功成名就，一展胸中抱負。爾等學子，誠心向學，終有扶搖直上那一日。切不可有非法之舉，一旦查出，本官定将嚴懲不貸！”

火光忽明忽滅，在蔣縣令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影子，為蔣縣令嚴厲的話語添上幾分冷厲。裴晔眼尖，已經看到有人偷偷将東西往旁邊陪考之人身上塞，想來是動了心思，又被蔣縣令一番話吓住了的考生。

裴晔再細細一看，對方眼神飄忽不定，火光中看不清對方的臉色，卻能直觀地看到對方抖得更加厲害。

就這心理素質，還想投機取巧，不用說，這位今年肯定是來做分母的。

裴晔看了一眼和自己具保的其他四人，坦然一笑，“師兄們定然不會做這等下作之事，我也不屑于此。不過我們還是再仔細檢查一番自己的東西為好，免得被其他人放了東西進去。到時候可是咱們五個人一起倒黴。”

其他四人一開始還不以為然，聽到後面俱是神情嚴肅，仔仔細細将自己帶的東西重新查驗一番。其中一人還真在自己帶的饅頭堆裡發現了一張小紙條，頓時吓白了臉，險些暈過去。

裴晔幾人更加警惕，檢查完後，各自關注一方，省得有人再次使壞。

前面已經開始檢查夾帶，要是這一回裴晔大意，真被衙役們查出來那張紙條，即便不是從裴晔的考籃裡搜出來的，裴晔也得跟着吃挂落，還沒進考棚，考試就已經結束。後續還能不能參加科舉考試，還是二話。

五人驚魂未定，等要檢查時，裴晔主動站在最前面。對上蔣縣令的目光後，裴晔還沖蔣縣令微微一笑，而後又給了一旁為他們作保的周夫子一個安撫的眼神。

蔣縣令微微一愣，下意識回了裴晔一個微笑。一旁的周夫子瞪了裴晔一眼，隻覺得這個兔崽子簡直是膽大包天，見到縣令一點都不緊張，全然沒有任何臨考的緊張感。

裴晔天生大心髒，越到大考心态越穩，上輩子高考考場比縣試人數隻多不少，同一年大幾百萬考生競争，競争力比縣試更大。新時代的學子，誰不是經曆千萬次的大考小考呢？工作後不僅有筆試，還有面試，心理承受能力差一點的，都沒辦法考上公務員。

裴晔這會兒也算是考公了，雖然考試内容不同，但裴晔的心理壓力并不大，肚子裡又有墨水，松弛得仿佛像是來考棚前旅遊的。在一衆或緊張或擔心的考生中，裴晔實在是淡定得過于出衆了，惹得蔣縣令和其他衙役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幾眼。

裴晔帶的饅頭都被衙役一個個掰開檢查，每支筆都被仔細查驗，敲了幾遍筆管，聽聲音，是否有空管夾帶。

檢查完畢後，裴晔終于被放行，拎着自己的考籃進了考棚，從門口的衙役手中領了号牌，徑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從考籃中取出抹布，仔細将桌椅全都擦幹淨。

又過了半個時辰，所有考生入場，門外又是一聲銅鑼響，随即考棚大門轟的一聲關上，蔣縣令面容嚴肅，踱着四方步而來，威嚴的目光掃視一周，在裴晔身上略微停留一瞬，而後一擡手，便有衙役将用紅繩綁好的試卷發給考生。

縣試第一場尤為重要，隻要能在第一場拿下第一名，其餘四場隻要不當堂毆打考官，那縣案首之位就是第一名的囊中之物。

裴晔雖然嘴上說做夢都不敢想中小三元，但這會兒人都已經到了考場上，常年拿第一的裴晔自然而然便對頭名之位生出幾分野心。

學霸在哪兒都是學霸，裴晔不僅是學霸，還是卷王，想要第一名的位置，太正常不過。

裴晔拆開試卷綁着的紅繩，裡面是印着紅線的厚紙折本。答題時不得錯漏塗抹，更不能有墨點。這會兒的卷面要求可比後世嚴格多了，但凡卷面有污，直接黜落，是以讀書人們都練得一手好字，寫起文章來更是一氣呵成，錯字率極低。

裴晔仔細在試卷最前面填好自己的籍貫信息，這才拿好試卷，從頭到尾浏覽一遍，以免試卷有錯漏印刷不清之處。

嘩啦啦的翻卷聲讓其他考生的心都提了起來，蔣縣令的眼神也看了過來，裴晔卻渾然不覺，一心一意讀題，思考答題思路。

裴晔的第一場縣試題目，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直播間在閑聊的觀衆們紛紛來了精神，定睛一看，就覺得頭腦發昏。

［這試卷上的，是字還是畫？華夏族的文字也不長這樣啊！］

［閉嘴！這是我們繁體字，不是畫！］

［那寫的是什麼東西？］

［我仔細看看哈，好像是：取諸人以為善，後面空着，應該是填空題。］

［這是什麼東西？每個字我都認識，為什麼合起來之後我就變成文盲了？］

［對不起，我也不會，胡亂猜測大概是勸人向善的？看看主播怎麼答吧。］

［每次看到主播拿着毛筆寫字我就覺得特别神奇，聰明的華夏人，太擅長使用工具了！］

裴晔認真研磨，填上第一個空：是與人為善者也。

［謝謝，雖然看不懂，但覺得主播很厲害。］

［主播藍星古華夏人無疑了，這種場面，布料和房屋的建造，不是專研華夏族曆史的人員根本做不出來。但主播的年紀，肯定沒到專研這部分的時候。］

［想想都激動，我們是要見證一個狀元的誕生嗎？第一名是叫狀元吧？主播能拿到狀元嗎？］

［文盲别瞎說，縣試隻是科舉考試的第一個考試，最簡單，就算考過了，也沒有功名，沒辦法當官。要想當狀元，還要接着考五次！］

［才五次？聽起來好像也不是很難。］

［微笑臉，你知道進士的錄取率是多少嗎？給你一組數據自己比對。根據我們考古到了的部分史料，華夏某個朝代，1549個縣共出了152100個舉人，進士25363個，平均每個縣0.06個進士。狀元是進士中的第一名，你想想概率是多少？］

數據給大家帶來的震撼最為直觀，最開始那個說簡單的，當場道歉——

［是我無知了，别說中狀元，舉人都不容易。話說舉人又是什麼？］

［假如主播順利通過縣試，接下來還要考過府試和院試，才能獲得秀才功名。然後再參加鄉試，通過後才能成為舉人。舉人就有資格當官了，還會有當地大戶給舉人送錢送地，所以有窮秀才，富舉人之說。］

［主播也不容易，這就是你們華夏說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吧。］

［壓主播能考中狀元，主播都能有直播連接到我們這個位面了，必然是天選之子。位面互聯的概率難道不比中狀元低多了？主播連這種幾乎不可能的概率都能碰上，難道還中不了狀元？］

裴晔抽空瞄了一眼評論區，頓時被這個發言給驚住了。這話聽起來好像确實沒毛病，裴晔想想自己還有個穿越者的身份，比起概率來，确實比中狀元還要低。好歹狀元三年一個，穿越者加位面直播系統宿主，别說三年一個，怕是三千年都出不了一個。

裴晔瞬間就對自己生出無限信心，認真考！先定個小目标，把縣案首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