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百遍的清心訣,盈阙也當真靜了心,每日閑時便抱膝在洞府中,等着小狐狸化形,一邊出神發怔。
“阿盈,有遠客來訪你,快來瞧瞧!”
玖洏遠遠地在洞外大喊,盈阙聞聲出來,聽到熟悉帶笑意的聲音。
“阿盈,我來找你啦!”
不知為何,花玦每每在她面前,都笑得能将她也逗笑。
山中寡有訪客,除了二師姐與下山的七師兄,這下都到齊全了,她洞府門前,鮮有這般熱鬧的時候。花玦身邊,似乎總有許多知交好友,惟有陪着她時,才會清靜些。
花玦在洞府前停下,擡頭瞧了許久。
稚潆笑道:“有一日二師姐忽然來尋我,問起詠雪詩詞,因我在人間九州時見過許多,也便随口答了句我最歡喜的,便是這‘上下一白’了,不想是拿來作阿盈師妹的洞府之名。不過二師姐既定下了,聽說阿盈師妹也無不愉,我若想改倒也不好了。”
花玦笑道:“師姐這名起的原是雅緻,若在昆侖山上倒是極好,不過此處不見白雪,這名兒倒少了些意趣,約莫是不大合這時宜的。”
稚潆勾起許多興緻,好奇道:“那花玦殿下覺得呢?”
花玦脫口而出:“不流雲,師姐以為好不好?”
玖洏插嘴問道:“何解?雪日雲不流麼?”
花玦不好意思地笑笑,牽着盈阙的手,說:“流雲看神女,便看住了,此乃不流雲。”
盈阙聞言,便擡手改了石上大字。
一起坐了一會兒,喝了盞茶,青蓦便知情識趣地帶着師弟師妹們走了,走前,還悄悄對着花玦擠眉弄眼。
盈阙把小狐狸抱到花玦手中,花玦接過,掂了掂,重了許多。問起山中諸事,盈阙都說好。又說了沒幾句,盈阙便要趕他走了。
“哎哎,你莫要趕我!”花玦眼睛四下裡轉着,急慌慌尋了個借口,“我,我……這小狐狸我還未抱夠呢!”
盈阙去抱狐狸的手頓了一下:“未抱夠麼?你很喜歡她?”
花玦忙大聲道:“是!”
“哦。”
盈阙怔怔的,未再趕他,又替他續了盞茶水。
花玦自然是極高興的,手上抱着小狐狸,悄悄地看一眼盈阙,又悄悄地看一眼,見盈阙瞧過來,匆匆又轉回了腦袋,盈阙不說他,他便傻笑起來,盈阙若說他,他便正大光明将臉轉過去,細細地盯着傻笑,傻愣愣的,自顧自笑了半日,偏生又長得好看,也不教人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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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阙在東望山上呆了三百年,其間閉關二百年,閉關前回了趟昆侖,陸吾閉關未出,閉關後回了趟昆侖,陸吾仍未出來。
盈阙在陸吾洞外睡了三夜,第四日,被東望山的七隻雲牋鳥喚醒,落入掌心,化作七張小幅箋帛,箋箋上書,一個回字。
走時,盈阙帶走了七張召回箋書,未留下什麼。
回,回,回,回,回,回,回。
一路歸程,未敢稍憩。
見東望山上,花開如故,盈阙才稍許放心。趕至白澤宮中,獨白澤帝君同七師兄連與不在,見衆皆凝重,手中箋帛褶皺越發難平。
京沂跑到盈阙身邊,拽緊了她的手,卻不敢說話。
盈阙望向青蓦,大師兄撇開了眼,容色不忍,二師姐、三師兄、六師姐、玖洏都緘默不語,五師姐站在四師兄身旁,眼睛發紅,冷冷地望着她。盈阙又看向行雲,行雲看看她,又扭頭看看四師兄,急得抓頭,幾番張口欲言,終歎了口氣,隻字不發。
盈阙問:“行雲,可是師父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