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是好聽，就是聽着怪難過的。

“是啊，不過這就是持明時調的特點啦。”淩解表情不複剛剛唱曲時的哀婉，語氣輕快地解釋，“持明族内部有族人們傳唱的小調，源頭是我們一族當年在湯海掙紮求生的曆史。剛剛那段就是在唱主角親友離散，歸途難覓，故而心中苦悶。”

這人看起來文靜，實則也是個健談的人。

尤其談起持明時調，淩解眼中滿是光彩。

“你很喜歡持明時調。”決明感歎。

“對，很喜歡。”淩解說完，猶覺不夠，再次強調，“特别，特别，特别喜歡。”

“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持明時調不再是族裡口口相傳的小調，而是能傳唱整個仙舟，被大家熟知。”淩解表情憧憬，轉頭望着晴空，好像已經看到了持明時調萬人傳唱的景象。

“一定可以。”就沖這勁頭，還有剛剛唱的戲詞。

決明不是什麼曲藝評價大師，可仙舟街巷的戲曲也聽過不少，像淩解這種水平的稱得上是其中翹楚。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單純路過？”淩解問。

“開始聽朋友說這裡有社團唱戲。”決明笑着解釋，“才到門口聽見唱詞。敲了門，沒人應，實在好奇就進來了。”

“哈哈，剛剛唱得太入迷了，沒聽見。”淩解又開始介紹：“我們是一個戲曲同好會，不管是持明時調還是狐人大鼓，仙舟墜子或者評書，隻要有相關愛好都可以加入。”

“大家還集資買了戲服，今天就是他們去取，留我看家。”雖說接了看家的活兒，結果客人上門半點不知曉。淩解面上有些羞赧。

“你們還會買戲服啊？”決明隻作不覺，繼續問。

“有時我們會内部排練。”淩解點點頭，說完她眨眨眼，興緻勃勃：“怎麼樣？說了這麼多，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同好會啊？”

原來是在這等着呢。

“不了不了，我看熱鬧還行。而且馬上要參加雲騎考核了。”決明迅速搖頭，生怕系統再跳出個任務。

幸好沒有。

“好吧，要是喜歡聽戲，可以來參觀，我們随時歡迎哦。”淩解也就是順嘴一問。

“雲騎也好，雖然危險但也能跟着大部隊去挺多地方吧。”她突然感歎。

“嗯，就是一趟時間長。”決明想起已經巡征三年的鏡流和白珩，這還是她們說地方比較近的情況。

每天一個長生種震撼。

“我是沒那個膽量和本事，能唱持明時調已經很開心了。不過如果有機會，還是想去羅浮外看看啊。”

或許是時機恰好，也或許有些話面對不夠熟悉的人反而更能說出口，此時淩解毫不掩飾自己對外面世界的向往。

“想去就去呗。”決明想起準備畢業就跑路的景元。

不管多少次還是很羨慕，可惡的官方快點出地圖。

“羅浮對于持明族的出入管理很嚴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去。”淩解歎了口氣，轉而打起精神，語氣又輕快起來，“我還準備了一本筆記，上面寫着這輩子一定要做的事。要是有實在做不成的，就交給蛻生後的我吧。”

持明一族輪回蛻生，決明早有耳聞，但一直沒機會細問，更不明白持明族出入的麻煩之處。

畢竟他也做不出揪着人家持明問“你們一族‘死’後到底是怎麼算的”這種事。

“蛻生後就不是一個人了吧？”決明遲疑。

起碼仙舟百科全書是這麼告訴他的。

“是啊，但是我也想把筆記作為一個禮物送給她，算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嘛——”淩解想了想，最後道：“不過最好還是自己完成，畢竟我離蛻生還早着呢！”

“淩解我們回來啦，咦？這位是——”同好會其他成員抱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回來。

“回來啦，這位是來聽戲的新朋友，決明。辛苦你們啦——”說着淩解上前去接箱子。

決明坐不住，也去幫忙。戲曲同好會的成員都挺能說，大家很快熟悉，三句兩句，就聊上了。

“漣瑙又不來嗎？”

“聽說是前段時間受了情傷，哭得可傷心了。”

“這樣啊，那她什麼時候來，有沒有個時間？下場戲她是女主角啊，衣服都買好了。”

“哎——不知道。”

“你那消息落伍，過期半個月了，她現在不來是因為加入了新的興趣結社。”

“她不唱戲啦？什麼結社？”

“好像叫什麼……知心會？隻吸納女性成員，挺奇怪。”

“聽說是解決情感問題的，每個月還有固定活動，時間也怪得很，都是黃昏傍晚的。”

決明在一旁聽着，越聽越覺得不對頭。

隻準許女性參加的結社……時間在黃昏傍晚……固定活動……

可疑。

決明嗅到了任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