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明髓。”
啪——
一疊文書被扔到桌案上。
衆人一靜。
……
族會結束,丹楓拂袖而去,留下一衆神色各異的龍師長老。
疑惑者有,恭敬者有,畏懼者有……
但總之,此番敲打後,其中個别人會保持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靜。
事實上,福壽堂遺留的東西并不多,所謂持明髓,也是從一些殘留物提取分析得出,僅靠它,很難直接說明什麼。
騰骁尋丹楓,主要是為老掌櫃乘坐的星槎。
那艘星槎爆炸并非意外,而是人為。
雲騎事後找來工造司的人辨别,隻能認出是什麼東西從内部爆炸所緻。還是一起來的應星幾番辨認,認出有小塊玉兆殘骸似乎與持明匠作的技藝相似。
因與丹楓私交緣故,對于持明族的技藝,應星不算陌生。
所以更加可信。
龍師中有人摻和了被仙舟明令禁止的研究,甚至事情敗露後進行了滅口。
這才是今日族會的起因。
然,老掌櫃屍骨無存,恩望堕入魔陰且死亡,無法搜查記憶……所以哪怕查到了些蛛絲馬迹,也無法确定是哪位龍師參與,更遑論揪出來處罰,以儆效尤。
好在丹楓積威甚重,有他在,個别龍師難掀風浪。
丹楓行至寝居。
凡是龍尊親随都知道,飲月君偏愛紅楓,寝居中庭就植有一棵楓樹。
他在樹下停駐。
每一個持明的死亡都是永久且無可挽回的。
持明族累世輪回,得到外人口中“永生”的代價就是族群數量的固定。無法繁衍的持明隻會減少,而無增添。
初時,為保族群延續,龍尊雨别與聯盟訂立盟約,換來持明族在仙舟的安穩。而聯盟矢志巡獵,在無盡的戰争中,人類、狐族、持明前赴後繼……也包括他自己。
恩望,屬羅浮雲騎垂虹衛,任雲騎骁衛。
龍尊世代傳承的記憶中也有他的面孔。隻不過那時對方不叫恩望,他也并非丹楓。
他記得對方。
兩年前的一次救援,一支僅存兩名雲騎的隊伍。
“為什麼沒有早點到!”說話的持明甲胄破碎,臉上糊滿血和淚。
“為什麼你是龍尊,是持明尊長,卻救不了我們?!”
他無法回答。
累世記憶中,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一如不是第一次見到對方的臉。
紅楓飄落,他想起遍布血色的戰場。
敵人的血,戰友的血。
無數本應活得更久,擁有更多可能的人在異星長眠。
微塵随風而散,生命終會再生。
“龍心”這麼說。
可當真如此麼?
枝葉簌簌,他阖眼将繁雜思緒壓下,進行又一次無果的思考。
福壽丹案就此結束。
仙舟聯盟千年如一日追剿孽物,蕩平妖寇。可惜在帝弓箭矢所指之下,陰影處的角力從未停歇。此事也不過是層層波浪中一圈微不足道的漣漪,微小,且很快消弭。
至少表面如此。
仙舟内部種種暗湧自然與少年人們無甚幹系。
趁着白撿的假期,決明不信邪,拉着景元第三次去聽評書。
起因是景元的感歎。
“要不你哪天去太蔔司求個出入平安符好了,運氣好差。”
“呸呸呸,我運氣好着呢。”骰子再上,小孩說着玩的,可不能作數。
于是就有了第三次聽書之行。
好在這次沒有意外情況,兩人如願聽完了東卿先生的新作。
雖說因幾回耽誤,已經推出月餘,不好說是“新作”了……
“難得。”景元感歎。
也不知道是指評書,還是指終于順利的出行計劃。
“我就說肯定沒問題。”決明兩手舒展,伸了個懶腰。
雖然在順利到達前确實心中惴惴。
值得一提的是,決明的左臂并沒有吊多久。
在收獲了林老頭的盤問,應星的揶揄後,他果斷跑到丹楓那裡,求他趕緊把自己治好。
趁白珩和鏡流還不知道。
聽罷決明來意,丹楓慣例神色淡淡,象征治愈的雲吟法術卻立刻出現,不過瞬息傷口就痊愈如初。
“龍尊大人威能下,一切傷痛不過土雞瓦犬耳!”決明登時獻上劇烈吹捧。
然後被掃地出門了。
理由是太吵鬧,影響辦公。
不過其本人感覺良好。
左臂重獲自由,不用再被堅定履行醫囑的景元盯着不說,還從丹楓那順了幾塊點心。
……
“太蔔司真有出入平安符啊?”決明有些好奇。
“不止呢,還有什麼早日發财符,千年好合符。”景元細數。
“有沒有十連雙金符?”
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
“那又是什麼?”景元問道,但對發小時不時的奇異發言也見怪不怪,甚至幫忙出主意,“你去了告訴他們,應該就有了。”
“還能定制?”
“正所謂有需求就……”景元眨了眨眼睛。
哦,為了巡镝,不寒碜。
算命的掙外快好輕松啊。
“對了,前段時間我去工造司找應星哥了。”
“怎麼,他終于把自己累到被周圍人扭送丹鼎司啦?”決明立刻腦補了一出肝帝應星勞累過度被擡到丹鼎司的戲碼。
“哈、那倒沒有。”景元順着決明的話想了想,被逗笑了,繼續道。
“是百冶大煉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