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采?
盧驚弦産生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位大哥不是個省油的燈,主動相邀必有蹊跷。
果不其然,推開鍛煉室的門,徐俊采依舊西裝革履,和四周的運動器械格格不入;崔聿一身休閑裝,正将袖口一道道折起,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肌肉結實的小臂。
“門關上。”徐俊采在長凳上坐下,雙腿交疊,“吃過了嗎?”
被最不可能的人關心,盧驚弦警惕搖頭:“還沒。”
“那就好。”徐俊采單手托腮,笑,“免得等會兒吐出來,弄得滿地都是。”
“……?”盧驚弦往崔聿的方向看去,發現他在活動肩背,指關節一根根捏得咔咔作響,頓悟,“你要我跟他打架?”
“談不上,切磋而已。”徐俊采食指一下下在側臉點動,“怎麼,不敢?”
他有什麼不敢的,慌的是這倆坐辦公室的才對。盧驚弦觀察環境,發現原先放啞鈴、杠鈴的地方全空出來,鋪上地墊,場地提早已備好。而崔聿脫掉外套,露出内裡的緊身黑色短袖T恤,雙手纏上拳擊繃帶,顯然是有備而來。
盧驚弦打量一番,崔聿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肩背肌肉線條流暢卻不誇張,散發出強大的力量感。秘書組長不是文職工作嗎?還用把身材練這麼好?
既然是對方先挑釁,他沒有不應戰的道理。盧驚弦就是這樣,不挑事不避事,打不打得過是一回事,起碼在氣勢上不能低人一等。
他也脫掉外套,擔在椅背上,走過去:“什麼規矩?”
“打到對方先認輸為主。”崔聿挑釁一笑,“當然,能打死我也算你本事。”
“……”盧驚弦揉了揉手腕:“來。”
幾乎是話音剛落,崔聿便快速沖來,拳頭沖着臉砸下,盧驚弦偏頭躲開,右手握住他腕部經渠穴,用力按壓,本以為他會循痛覺本能後退,誰知崔聿唇角彎起,反手拽住盧驚弦手腕,順勢牽拉,同時擡膝撞擊他的下颚。
盧驚弦皺眉,徐淩縱身體的核心力量明顯不如對方,否方不會那麼容易給拽過去。崔聿的動作快準狠,他隻能擡起右臂格擋,同時右腳踢中對方腳踝側位,崔聿身體向地面側傾,他立即扭住那條胳膊猛力反向彎折,另一手抓住肩頭,準備過肩摔。
崔聿非但沒有驚慌,眼中反而閃過興奮又嗜血的光芒。被盧驚弦拉至近身時擡起胳膊肘,狠狠撞向耳門。盧驚弦瞳孔縮了下:這個家夥,居然真的下死手,想把他打成腦震蕩?!
這哪是切磋,這根本就是奔着弄死他來的。
距離太近,根本躲不開,盧驚弦大幅度側身避開要害,以肩頸部位硬抗下肘擊。疼痛感沿受創部位炸開,蹿得頭皮發麻,他也被激怒了,臨時起意改用肘擊狠襲崔聿胸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如此貼身近戰,崔聿也沒能躲過,眉頭蹙了下很快舒開,以蠻力壓身,和盧驚弦一起滾到地上。
兩人互不相讓,幾番對打拳拳到肉,盧驚弦已經很久沒遇到旗鼓相當的打手,見招拆招咬得這麼緊,而且打法這麼不要命,不給對方留餘地也不給自己留後路,像是要同歸于盡似的。
兩人在地上滾了一陣,身上、臉上沒少挂彩,盧驚弦鎖住崔聿一條胳膊,崔聿鎖住他一條腿,另一手一腿不停重複攻擊、格擋的動作,彼此都在尋找對方的漏洞。
數分鐘過去,盧驚弦喘了口氣:“你以前是做什麼?”
什麼都有可能,總之絕對不會是秘書。
“聽過TEGOLA嗎?”
盧驚弦怔住:緬甸的雇傭軍之一!
崔聿唇角勾起,趁他分神時猛然彈身,左手往最脆弱的喉嚨掐去。盧驚弦以閃電之勢薅住他的手腕,兩股力量互相沖撞,但他的手臂力量明顯不如崔聿,眼看着那隻手一點點靠近,卡住頸部:“我穿來這裡之前,就在TEGOLA。”
媽的,給他逮到機會了。
喉部兩側火辣辣疼痛,擠壓的力道不斷增大,盧驚弦竭力掰開他的手指,崔聿眼中殺意肆虐,手背青筋畢露,手指仍在不斷收緊。
“崔聿。”
一聲輕飄飄的呼喚響起,崔聿一瞬間清醒,看向安坐在側的徐俊采。
“我的命令是‘切磋’,不是弄死他。”
崔聿低頭看着盧驚弦,稍稍松下力道,僅僅一瞬間,就被半死不活的盧驚弦掀過去摔到地墊上,左臉結結實實連挨兩拳。
“艹!咳、咳!這他媽不是緬甸,你還真想殺人?!”
盧驚弦劇烈咳嗽幾聲,他摸了摸脖子,不用看都知道,肯定傷得不清。
崔聿不還手,隻是笑:“你身手很不錯,但沒有殺死對方的決心,永遠也赢不了我的。”
盧驚弦站起來,用手背擦了擦破掉的唇角:“這恰恰證明我是個正常人,而你,是個殺人狂。”
他拿起外套,右手還處于麻痹狀态,崔聿也站起:“和你切磋很有趣,下次繼續。”
盧驚弦走後,徐俊采靠着牆,抖出一根煙,崔聿主動拿出打火機,拱手點上。
“他怎麼樣?”
“很厲害。如果不是受到你弟弟的體能限制,可能現在還沒結束。”
“看來的确不是淩縱。”徐俊采挑起眼尾,崔聿會意,蹲下單膝跪地,讓他的目光從仰視變成俯視。
徐俊采修長的手指輕觸留在臉頰上的淤青,笑意逐開:“能讓你受傷,留着他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