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怪阿天會認錯人。
因為過去的某些經曆,她辨别生物向來都不是憑借對方的外表,而是直接去看對方的靈魂,通過每一個靈魂獨一無二的氣息來進行分辨記憶,面對很少接觸的人類時自然也是如此。
而照片……顯然是看不見一個人的靈魂的。
要求阿天僅憑一張照片就把人找對,就跟要求特别依賴嗅覺的狗狗不能使用自己的嗅覺,而隻能靠自己糟糕的視力去分辨對象差不多。
可不就出錯了嘛。
……更何況绯村劍心他,真的長得挺像女孩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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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錯不認錯的暫且放到一邊,時間溯行軍既然還在那裡,衆刃自然就不會坐視不理。
隻是這次他們學精了,沒有集體上陣,而是留了個心思敏銳的亂藤四郎在阿天身邊看護着她們兩個女孩子,其餘五刃這才列陣沖向了戰場。
戰鬥比他們預計的要順利得多。
雖然時間溯行軍的數量比他們這邊多出不少,但由于它們缺乏思考應變的能力,整體實力最多也就抵得上人類二流武士的水準而已。
刀劍男士皆誕生于武器之中,天生精通戰鬥,對付十幾二十個二流武士自是不成問題,最多也就是費點時間而已。
——更何況他們這邊,還有個絕對算得上是人類頂尖強者的绯村劍心。
哪怕他受了重傷,如今甚至發揮不出平時的三成實力,卻依舊能憑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拖住所有的時間溯行軍,為山姥切國廣等刃創造出絕佳的進攻機會。
待在場的最後一個時間溯行軍在刀劍男士們灌注了靈力的刀下碎裂消失,也不過才過去了十來分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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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我們特意來這一趟,就隻是負責掃了個尾而已呀。”
當風雪漸停之時,阿天就坐在小木屋門口,一邊等着去追擊逃掉的時間溯行軍的幾刃回來,一邊托腮看着不遠處樹下的雪代巴和一個哭哭唧唧抱着她不放手的黑發小男孩,平靜的感慨。
那男孩是從森林裡忽然沖出來的,因為所處位置跟時間溯行軍埋伏的地方不同,阿天之前便沒有注意。也不知道他在那裡呆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反正跑出來的時候就跌跌撞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了,根本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要不是他嘴裡哭喊着“姐姐”,雪代巴也叫了他一聲“緣”,怕是早被警覺的刀子精們當成敵人按倒了。
看出他們姐弟之間有話要說,原本顫抖着與雪代巴緊緊相擁,滿心都是失而複得的後怕與慶幸的绯村劍心便善解人意的将空間讓給了他們,自己則退到了小木屋這邊來暫作休息。
阿天這一句感慨,他自然也就聽見了。
“……小小姐,你未免也太擡舉我了。”
绯村劍心倚着木屋外牆站在邊上,聞言無奈的笑了一下,姿态放松,眉目柔和,半點也看不出之前對敵之時殺氣攝人的模樣,反而很是謙遜有禮。
“你身邊這幾位可都是很厲害的人啊,有他們出手,有沒有我結局都是一樣的,又哪裡說得上‘掃尾’什麼的呢?”
阿天歪着腦袋去看他,軟軟的說:“如果這樣說的話,你不也是一樣的嗎?”
“……一樣的?”
“嗯,一樣的。”
阿天托腮這個看着體格瘦小,最多也就和厚藤四郎一般高的,面容清秀宛若女子的少年劍士,看着他格外明亮的靈魂,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平靜的叙述某個事實。
“就算沒有我們,绯村你其實,也能一個人把那些家夥全部解決的吧?”
阿天絕不會錯估任何存在的戰力。
雖然刀劍男士們加入戰局之時,身負重傷的绯村劍心似乎隻剩下了拖住時間溯行軍的餘力,但阿天看得出來,他雖然年輕,戰鬥經驗卻異常豐富。隻要他保持冷靜,哪怕是在那樣的情況下,想找出辦法擊敗那些不會思考、完全僅憑本能行事的時間溯行軍,也不過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或許會因為不會使用靈力而無法徹底擊殺,但把它們砍成個動彈不得的殘廢卻絕不是什麼難事。
他們這次任務,好像有點多管閑事了呀。
阿天平靜的想。
然而绯村劍心微微一愣,卻認真的搖了搖頭。
“不。如果沒有你們,我必死無疑。”
阿天意外的看向他,不解的眨了眨眼:“為什麼?你的實力,遠不止于此吧?”
绯村劍心輕輕笑了一下。
“或許吧。”
他擡起視線,看向那邊低聲安撫着年幼的弟弟,如白梅一般淡雅沉靜的少女,眸光溫柔似水,又帶着某種決絕。
“但如果沒有你們,如果沒有小小姐你出手相救的話,我肯定……早就失去巴了。”
失去他的妻子,他的摯愛,以及那束照進了他充滿殺戮與血腥的生命之中的,唯一的光。
若是那樣,他定然會痛不欲生,喪失戰意,面對想取他性命的敵人也隻會引頸就戮,又談何冷靜的對敵?
而就算沒有敵人出現——
“——那對我而言,也與死亡無異。”
阿天歪着腦袋看着他,困惑的皺起了眉頭。
“……不懂。”
绯村劍心笑了。
“哈哈,也是,現在的小小姐确實難以理解吧。等你以後再長大一點,遇到某個人的時候,或許就能明白了。”
看着小姑娘更加困惑的表情,他忍不住擡起手,溫柔的笑着,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頂。
“謝謝你,小小姐。”
“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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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短刀付喪神回來的時候,绯村劍心一家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