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道:“但是幫我戴上這條鍊子的人說,它的材料非同尋常,尋常方法根本弄不斷它。”
“那麼當初它是怎麼給做成鍊子的呢?”
他說的沒錯。既然能給做成鍊子,那麼必然有切割變形的辦法。一般的工匠或許不行,但如果是不一般的工匠呢?
隻是還有一件事她放心不下:“我沒有錢,沒法付你報酬。”
那男子說:“我不要錢。你把這條鍊子付我就好。”
沈青青突然又覺得自己的運氣不錯了。
于是,那男子在前面領路,沈青青在後面跟。走着走着,不一會兒就離開了大街,拐進了一條窄巷。
說是巷,其實就是背靠背的兩邊屋牆中間留下的一道縫。人走在中間,左肩也是牆,右肩也是牆。牆上沒門,隻開了小窗。窗子裡飄出來炒菜的香味,一聞就是濃油赤醬。
沈青青有點餓了。
“還要走多久?”她問。
那男子道:“不太遠,出了巷子,還有一段……”
話說了一半就停了,腳步也停了。
沈青青心裡奇怪,不是說還有一段路嗎?她正要問,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男子竟然朝着他們前進的方向,慢慢跪了下去。
一個大男人是不會無緣故在這麼窄的路上跪下去的。他跪下去,是因為有劍正擱在他的脖子上。
握劍的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更高大的男人。
沈青青心驚:這是遇到劫道的了?
但是那個拿劍的劫匪,怎麼看都不像劫道的。
因為他不僅眉眼頗端正,腰上還挂着一塊大玉佩。
“君子比德于玉”,佩玉的是不是一定是君子,沈青青不知。她隻知一個腰上挂着這麼大一塊玉佩的人,萬萬不可能是劫道的。
跪在地上的男人向“劫匪”強展笑顔道:“英雄……貴姓?”
“劫匪”冷冷道:“你還不配問我之名姓。快滾吧!”
跪地的男人非常聽話,雙手探地,連滾帶爬地跑了。
“劫匪”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輕輕笑了一聲,之後轉身向沈青青抱拳道:“姑娘受驚了。”
沈青青心想,讓我受到驚的明明是你。
沈青青問:“你是誰?”
那人道:“在下王人玉,華山弟子。”
他說的很自豪,沈青青卻有點心虛。隻因為昨晚那個在負心樓殺人不成反被殺的萬人敵,用的不正是華山派的武功麼?
那人不知沈青青心中的想法,見沈青青沒什麼反應,又說道:“在下跟随恩師下山辦點事情,方才在街頭看姑娘所演劍法,精妙絕倫,在下大開眼界,不知不覺就跟着姑娘多走了幾步,卻見姑娘為歹人所騙,忍不住就繞道堵住歹人去路,多管閑事,還望姑娘原諒。”
看來不是為了萬人敵的事情而來,沈青青暗中松了一口氣,勉強沖他微微一笑。
那個王人玉也沖她笑了笑。
沈青青輕輕咳嗽一聲,道:“你說……剛才那人是‘歹人’,他到底怎麼騙我了?”
王人玉疑道:“莫非姑娘不知他為何要帶你到這僻靜無人之處?”
沈青青搖了搖頭。
王人玉道:“你脖子上的鍊子。是揚州著名的負心樓的……标記。”他猶豫一下,把“奴隸”二字咽了下去,又道:“江湖上盛傳,隻要誰把戴着鍊子的人送回負心樓,就能從樓主那裡領到一筆不小的賞錢。……啊,當然,我雖知道這事,但絕不會像他那樣暗中害你,姑娘大可放心。”說到最後,他臉上的表情有點緊張。
沈青青如夢方醒:這條巷子方向,不就是朝着負心樓的方向嗎?
負心樓主确實說過,隻要戴着這條鍊子,江湖人都知道是負心樓的奴隸,逃也逃不掉。看來,不是那負心樓本事大,而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隻可惜那人打錯了算盤,她并非逃出來的雜役,而是光明正大被樓主請出門的客人。看來必須馬上回負心樓一趟,讓樓主趕快把那鍊子摘下來。隻是不可讓這個姓王的跟着。萬一給他發現萬人敵的蹤迹,隻怕就解釋不清了。
想到這裡,沈青青就沖王人玉燦爛地笑了笑:“謝謝啦。”
說完就要溜。
殊不料她剛轉過身,背後又傳來王人玉的聲音:“姑娘且慢。在下有一個請求。”
真是麻煩。她隻好停步回頭。
她看見王人玉的兩頰有點紅紅的。
她心裡雖虛,嘴上還勉強開玩笑道,“你想說什麼?求我嫁給你?”
“沒有!我、我想和你切磋一下!”王人玉有點害羞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