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個人守着這口鍋,用文火慢煮,把骨頭的髓油煮進湯裡。”
容瑾打了個哈欠,這身體單薄,稍微熬熬夜,腦袋就有些昏沉了。
他腳下踉跄,手下意識去扶竈台,卻發現自己的胳臂被扶住了,他側頭就看到了黎未關切的目光,他笑了笑,“白天就能夠嘗嘗,味道對不對。”
“你應該休息了。”
黎未見容瑾面露疲憊,眼皮子耷拉着隻是勉強睜着,顯得很脆弱,他的心沒來由地狠狠疼了一下。
不願意容瑾再勞神勞力,他強制性地拽着容瑾去休息。
明明這麼高的一個人,拽起來那麼輕松,黎未心裡面不是滋味,他垂眸說:“你絕食一次就可以了,以後不允許再這麼做。”
“嗯。”
容瑾任由黎未拽着自己,閉着眼睛,似個遊魂一樣。
大廚房旁的廂房裡備有床、被,容瑾就被安置在裡頭,黎未讓冬子好好看着他。
父親也經常廢寝忘食地研究美食,母親怕他休息不好,就在廂房裡備好了一切,讓他随時能夠合上眼睛休息。
黎未在床邊站了會兒,于黯淡的燭光中看着這個昨天還是陌生人,今天就成了救命稻草的男人,心裡面茫茫然的就和長了一大把雜草一樣,說不清各種滋味。
他幽幽地歎了口氣,轉身掐滅燭火後退了出去。
站在院子裡仰頭看着天空,彎月挂在枝頭,有星星無數,是個晴好的天氣,明日肯定是個大太陽。
黎叔不知何時站在了一旁。
黎未揉了揉臉,他笑着說:“黎叔,店裡發生這種事兒,肯定還會有後手,我雖然下了封口令,但我怕,明天得味樓老湯壞了的事情就傳遍街巷了。”
“少爺,我剛才和老袁商量了下,要不要請餘洲的季師傅出山幫忙為得味樓渡過難關,他和老爺年輕時便認識,交情頗深,有他坐鎮,能夠挽回一些得味樓的聲名。”
“治标不治本,季伯伯不可能一直在得味樓,他從任上退了後回老家是頤養天年的,還是不打擾了。”
黎未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他又說:“更何況,季伯伯做的是北菜,并不一定受東洲食客的歡迎,于河道上南來北往的商客來此也是想吃南方菜的細緻清雅。”
黎叔發現他的少爺想事情周到細緻,漸漸褪去了以前的天真。
這于黎家于得味樓來說是好事,但這種被迫的成長,不是老爺、也不是他們這些老夥計願意看到的啊。
一主一仆站在院中,星月之下,是淡淡的寂寥亦是努力的堅守。
“味道更香了。”
黎未看向了廚房的方向,忽然說。
黎叔抽了抽鼻子,“好像有點那麼個意思了。”
他竟然覺得荒唐中有那麼一點慶幸,難不成黎家的轉機真的落在了贅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