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甘平、燕窩溫補、百合潤肺,容瑾注意到黎未有點幹咳,就做了這個,開蓋隔水炖的,沒有放額外的水,梨塊是最後放的,吃起來尤帶脆勁兒。
“忘記放兩粒枸杞增色了。”
“放的冰糖嗎?”黎未喝了一口問。
容瑾點頭,大齊的飲食比自己想的還要豐富,有雪花一樣的綿白糖、有了塊狀的冰糖、有壓實緊密的紅片糖等等,當然價格也很美麗,屬于普通人消費不起的那種,但黎家開酒樓的,做的就是達官貴人的生意,這些自然是常備的。
就是沒有辣椒、番茄……
“你在豆腐上撒的紅色粉末是什麼?”黎未問完就懊惱地皺皺鼻子,怕是秘方,他問了不該問的。
容瑾生活的時代信息爆炸,網上分享菜譜的不要太多,所以他沒有現如今一張菜譜傳家的敝帚自珍心态,“紅雞蛋知道怎麼做的吧,用的蘇木染色,我提前在家裡用蘇木水泡了糯米,染色的糯米晾幹了磨成粉,然後放燒熱的鍋裡面焙幹,各種調味料拌在裡面撒在豆腐上好看。”
“哦哦。”
黎未說,“看着就喜慶。”
“哈哈哈,可不,要是有辣椒和番茄就好了。”
他對辣椒的愛好是源自于夏天吃麻辣小龍蝦,吮手指當真是快樂。對番茄那是頂頂的熱愛,他愛西紅柿一家門、愛它衍生出來的一切。
因為現在弄不到,才穿來幾天功夫就成了執念。
黎未默默記下了這兩個名字,找人多打聽打聽,容瑾讀書比他多多了,肯定是書裡面看到的。
兩個人靠在竈台上吃完了炖燕窩,口腔裡滿滿的甜蜜,就和初春從窗外吹進來的風一樣,萦繞在二人周圍,帶着不知道是什麼的甜蜜花香。
鹵水在爐子上咕嘟咕嘟冒泡泡,不甘示弱地提醒着自己的存在,容瑾接過黎未手上的湯盅放到水盆裡去,他用葫蘆瓢舀了一點水洗洗手,上手去拿手巾時手巾已經遞到了跟前,他笑了起來,黎未很喜歡遞東西,像是個可愛的哆唻a夢,需要什麼就送上來什麼。
“謝謝。”
容瑾擦幹淨手之後拿起小湯匙舀了一點鹵水到小碟子裡,遞給黎未嘗嘗,“嘗一嘗,是不是和你爹做的一樣了。”
黎未睜着好奇的眼睛,他接過了小碟子的時候其實有點不好意思,他小聲說,“其實,之前的那鍋鹵水,我就覺得沒有差别。”
他羞赧地摳摳臉,身為東洲府廚藝大家的小哥兒,自己卻分辨不出區别來,“我是不是顯得沒有用啊,”
“怎麼這麼說啊,人各有專長,你經營酒樓做得很好,做菜交給我就是了。你爹娘生你出來又不是讓你有用的,是讓你生活快樂的。”
“經營酒樓我也做不好。”
黎未憋了很久了,現在終于說了出來,他垂眸看着醬色的鹵湯,面對困局、面對得味樓的頹勢,他有時候會在心裡面無力地大叫,晚上會睡不着,可又希望夜晚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這樣就不用面對白天的煩惱。
“不要妄自菲薄,你做得很好,黎家和得味樓全靠你撐着,它們沒有散、沒有亂,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可很多人走了。”
“這就是老天爺在幫你篩選無用和有用之人,那些人走了,日後自有後悔。”
一直繃緊在心裡面的大石頭好像松脫了不少,黎未說:“謝謝,和你說完之後我感覺好多了。”
他抿了下鹵湯,咦了下。
“好像是有不同,這個嘗起來湯水好像口感更加絲滑。”
“哈哈,還說自己嘗不出,這不就嘗出來了,我在裡面加了豆豉和酒釀,我一直在想為什麼味道會有細微的差别,你爹那個筆記我都快翻爛,卻找不到蛛絲馬迹,還是張師傅做魚雜鍋給了我靈感,他為了去腥在裡面加了黑豆豉,我忽然就想到了老湯裡那個鹹的細微不同是什麼了,放酒釀也純屬是巧合,早晨劉媽媽用酒釀發面做包子我看到了。”
談到吃的,容瑾話就很多,眼睛很亮,他破解了一個秘方仿佛學子攻克了一道難題,非常有成就感。
看着這樣的容瑾,黎未忽然就知道了怎麼給這朵蒲公英施肥養根了。
“吳老闆定的那個宴席,我和白塘、袁叔商量過了,定下八涼八熱兩湯兩甜品兩主食,合計二十二道菜,鹵水拼盤就是其一,要讓外人知道,我們的老湯一如既往的好,拼盤用鵝掌、鵝肝、鵝翅等來做。”
“這些你們定,定好了菜單與我說,就立刻送去吳府請吳老闆過目。”
事情是一件一件做的,但不是做完一件才去做另外一件的,那樣工作效率太低了,這兩日捉摸着小吃攤的事情容瑾也沒忘了拟菜單,吳老闆是貴客,他的那桌宴席說不定就是他們的翻身仗。
正說着話呢,劉老虎也就是小二劉子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氣喘籲籲地說:“郎君,少爺,外面豆腐快賣完了,周大廚讓後廚快點準備豆腐送出去。”
黎未和容缙面面相觑。
他們準備了二百多塊豆腐,這麼快賣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