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屬于男人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還不知道自己勾搭并且睡了他兒子的事情。因為還是獨屬于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了,那恐怕他已經死了千八百遍。
可是,獨屬于男人的直覺真的準嗎?
……
事實證明,男人,根本沒有什麼直覺。
卡爾海因茨是簡單的人物嗎?不是。
他清楚的捕捉了男人面部表情微小的變化,然後以自己活了千八百歲的年紀閱曆以及管家先生今早呈上來的報告,把對方的心理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肯定以為他不知道你勾搭了自己的兒子,對嗎?以為自己如果早知道的話,你肯定已經屍骨無存了,對嗎?可是這個人是你呀,和你談戀愛的還是他那個五兒子……
想到這裡,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連帶着眉目都溫和了不少:“你就是陸知秋嗎?和撫子說的一樣,是個優秀的孩子呢。”
“……啊。”陸知秋眼角抽搐了下,随便的應道,内心一副黑人問号臉。
裝作不認識他?他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逆卷奏人,還是不太能搞清楚眼前人的用意。還有……撫子?這麼親昵的叫着陸母的名字,明明淩晨那會還是一副主仆模樣……
說到這,他昨晚在原主那垃圾站一樣的家裡,倒也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原主有寫日記的習慣,從小學開始,積累了好多本,都放在書架上。陸知秋當時找了半天,才發現最近那本早就被原主撕了個稀巴爛。但是又不能白白挨了一口、渾身垃圾味,卻兩手空空的回去吧?于是他又趴卧室的地上找了好一會,才找到幾片還算清晰的殘頁。
呃,希望明天晾幹的逆卷禮人的校服外套不會有除了洗衣劑外别的味道。
跑題了。那幾片殘頁上清清楚楚的寫明,原主母親有多迷戀卡爾海因茨,并為此不惜和自己的兒子決裂。這還是陸知秋拼拼湊湊勉強得知的,其他的就無更多了。而卡爾海因茨口中的長親,他查了一下,發現在吸血鬼族内,多半是被初擁的新成員對初擁他的吸血鬼的稱呼。也就是說,是卡爾海因茨把原主變成了吸血鬼,而且,他不想别人知道是他把原主變成了吸血鬼。
至于為什麼卡爾海因茨沒有初擁自己一直以來親密的追求者,反而初擁了她的兒子……這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陸知秋頓了頓,正要繼續說些什麼,卡爾海因茨便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低低的呢喃:“做我的孩子,倒也不失臉面。”
“……”興許是教室裡老師教書的聲音太小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聞聲趕來的逆卷家五位兄弟,都聽見了這句話。
陸知秋勉強控制住面目表情,讓它仍令人覺得如沐春風而非食了屎。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如果是的話,那他還真是被幸運之神所眷顧啊。不用考慮從小森唯入手,機會就就直接不費吹灰之力的送到眼前來了。
陸知秋張口:“你這話……”
“父親。”隻可惜話才說了一半,便被一旁最先回過神來、不知何時趕到的逆卷憐司打斷了,他打了聲招呼,然後接過陸知秋的話頭,詢問道:“請問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卡爾海因茨笑了笑,沒有轉過頭去看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仍定定的看着眼前即将成為自己繼子的男人:“字面上的意思,我明日便會和他的母親——藤川撫子訂婚。”
“……”嶺帝學院一樓正門的大廳内,因為這殺傷力巨大的一句話,一片寂靜。
“泰迪,父親說我們要有新的兄弟了喔。哈哈哈哈哈……”嘶啞的男聲率先打破可怕的靜寂。
小森唯下意識的望過去,隻看見一張面色陰沉,暗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與森寒之意、可怖的臉。
她打了個激靈,忙移開視線,卻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被一群吸血鬼包圍了。盡管他們的目标暫且不是她,卻也吓得她止不住的恐慌,幾乎連站,都站不住了。
阿門……小森唯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一切。
她眼前一一浮現從昏迷中醒來後短短不到一天内所發生的的一切。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成為吸血鬼家族的活祭品,朝夕與一群吸血鬼相處,無時無刻都要面臨被吸血的恐懼,以及死亡的威脅。而造成這一切的,很有可能是她所深信的教會以及親愛的父親……
想到此,她頭不禁又是一陣暈眩,緊接着,便失去了意識。
小森唯倒地的聲音不大也不小,但足以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陸知秋清楚望見了她因為倒地而袒露出來白皙脆弱的脖頸上,兩個血色的小點——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獨屬于吸血鬼的咬痕。他幾乎下意識的蹙起眉頭,想上前扶起她,但礙于卡爾海因茨,猶豫了下,暫且沒有過多的動作。
距離她當時驚吓過度暈倒還不到兩天,淋了那麼多雨肯定要感冒,她又不是吸血鬼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而且……應該剛醒還尚且虛弱的時候便被這群禽獸中的一個吸了血,還被硬拉着來了學校,還有剛剛低氣壓修羅場般的事故現場……陸知秋一陣感慨,有些心疼不過一個女孩子,卻要經曆這麼多旁人無法承受的事情。
卡爾海因茨也望見了那兩個小點,幾乎是下意識的抖了抖鼻子,然後,一股熟悉的、細小的香味鑽入鼻腔。他了然的眯了眯眼,蓦的想起這女孩似乎是自己選中的夏娃……但沒想到,她身上還有這樣一個驚喜啊。
逆卷绫人從愣神中醒來,看見暈倒的小森唯,啧了一聲,皺着眉頭想到可能是自己吸了她血的原因,暗罵了句真是脆弱而麻煩的女人,便要上前将其攔腰抱起。
逆卷憐司一個淩厲的眼神似不經意的掃過來,提醒他父親還在這裡,不要輕舉妄動觸了父親一向注重禮儀的逆鱗,逆卷绫人這才咬了咬牙,像是忽然想起卡爾海因茨的存在。
“父親。”逆卷禮人也緩步走了過來,打了聲招呼,然後握住陸知秋的手,像是要證明什麼又像隻是平常動作般的看向卡爾海因茨。
他相信管家肯定已經向父親說明了,所以再多說什麼,都是毫無益處的。
但陸知秋可還不知道卡爾海因茨已經知道他們談戀愛的事啊,但他也隻是詫異了一下,便毫不猶豫的緊緊反握住少年的手。
卡爾海因茨望着眼前兒子唯恐他棒打鴛鴦的樣子,鼻腔裡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冷哼,眼神逐漸暗了下去。
為訂婚典禮忙的焦頭爛額的卡爾海因茨在作為人類政治家逆卷透吾時的秘書小姐,哒哒哒的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闖了進來。
她看着大廳内氣氛壓抑,如同幾尊蠟像屹立在此的7人,以及一位倒地的少女,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愣了下,然後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便沖着卡爾海因茨大喊道:“逆卷先生!終于找到你了!快點,離和田中先生見面的時間還有不到一小時,就快要趕不上了!”
……
“嗯。”卡爾海因茨望了眼腕上的手表,沒再說什麼。
他最後意味不明的深深瞥了眼逆卷禮人,随秘書小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