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聽了，在一旁打圓場：“媽，他們年輕人談戀愛和咱們不一樣，您就别操心了。”
姜初甯忙不疊點頭：“可能他看起來太忙了，以後我多帶他過來看您。”
程老太太看小傻子似的看她一眼。
這閨女噢……
晚飯的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輪流問了他們一些近況。
這種時候，大多是姜初甯在瞎編，然後無論她說什麼，顧洵之隻需配合她就是了。
吃到一半，程父問起了顧洵之的父親。
顧父幾個月前動了手術，之後便在程氏的醫院靜養，病情一直是由周榭負責的。
“初甯，你有沒有陪洵之去看過你顧伯父？”
“……”猝不及防地被cue，她懵了，一時找不到合适的說辭。
聞言，顧洵之主動接話：“是我太忙了，一直沒時間帶她過去。”
程父有些不贊同地看着姜初甯：“初甯你也是不懂事。”
但語氣卻是透着維護的。
這一頓飯吃得她直冒冷汗，決定以後還是少帶他過來了。
哦，可能也沒什麼以後了。
顧洵之聽完，眉頭輕微地上挑。
她這段時間安靜得很，昨晚還好好地送了禮物過來，還以為她不想這事了。
…
吃過晚飯又待了一會兒，姜初甯借口明天還要工作，沒有留宿。
要真住在這裡，那就更容易穿幫了。
回去的路上，姜初甯見顧洵之難得沒有處理公事，隻是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毋庸置疑，這樣的他也是極為好看的。
比起顧星恒略顯張揚的俊秀漂亮，他更内斂深沉一些。也許是身居高位的原因，平日裡更多地讓人注意到的是他優雅沉穩的氣質和幹淨利落的處事手腕。
真要說起來，其實他這張皮相很迷惑人。
所以有時候需要配合得親近一點，姜初甯也并未覺得排斥。
人嘛，總有一點顔控屬性。
單純從欣賞的角度來說，她還是挺喜歡這張臉的。
她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怕被發現不敢多看。也不敢再玩遊戲，左右無事，拿出手機開始搜羅給沈屹秋的禮物。
沈屹秋是她在英國讀大學時期的學長。
說起來兩個人的專業毫不相幹，在學校裡其實也沒什麼機會遇上。之所以認識，是因為姜初甯當時在學校附近租的公寓，是沈屹秋母親名下的。
而他們母子倆，也住在同一棟公寓。
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發現了沈屹秋和她同校的這個淵源。
沈母為人熱情好客，見她一個單身小姑娘住在這裡，又是和兒子同校，免不了要多照顧幾分。
平日裡總是喊她吃飯不說，有時生病或者有點麻煩事，他們母子都幫了她不少。
如果說程雪音和顧星恒是她從小到大最親密的朋友，那沈屹秋就是她大學時期最信任的朋友。
後來她畢業回國，沈屹秋有時也在國内，所以程雪音和顧星恒兩個人也和他認識，一塊兒吃過幾次飯。
沈屹秋在校期間就以短片獲過國際獎，今年的國際電影節上，更是一舉拿下最佳導演的大獎。
影片本身雖然隻獲得了提名，最終沒能得獎，但這也算是電影節慣例了，一部影片很難同時斬獲幾項大獎。
三大電影節的最佳導演，對一個導演來說，那就是最高榮譽。
更何況他才二十五歲。
這次他拿完獎回國，那就是圈内最炙手可熱的導演，雖說短劇拍攝時間不長，也就一個多月，但讓她去找他救急什麼的……
也太離譜了！
但總歸是要見個面恭喜他的，至于其他的，到時候再說吧。
…
顧洵之從上車開始，就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
如果說前兩次他還沒怎麼放在心上，但這麼久過去了，她好像并沒有打消要退婚的念頭。
他一向喜歡用最直接有效的方式達到目的，目前的情況而言，找個人協議結婚，就是最省心的方式。
而人選，他也暫時不做其他考慮。
聽她内心這麼堅決，顧洵之意識到事情好像有些嚴重，也不禁疑惑。
訂婚前，因着她和顧星恒自小一起長大，他也并未讓人調查她什麼。
現在想來，除了清楚她性格安靜不喜交際，他對她的了解其實很少，此刻可以說是毫無頭緒。
沈獻日常挂在嘴裡的一句話就是，他這麼冷心冷情，沒有哪個女人會長期受得了。
但他們兩個之間不能以未婚夫妻的情況去推論，她也自然不是因為這而有什麼不滿。
那就是她因此受了什麼委屈？
顧洵之睜開眼，心頭閃過些從沒有過的思緒。
回來的那日，顧星恒确實說過，有人對他們之間的關系說三道四，給了她難堪。
豪門向來不少龌龊，想來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
這事是他考慮不周。
就算是互不幹涉的協議婚姻，為了彼此的心情考慮，該維持的體面和聯系，該有的還是要有。
心中有了成算，他往身邊瞥了一眼，見姜初甯正專注地看着手機，能不說話則不說話，唇角沒什麼情緒地勾了勾。
安靜的車廂裡一直沒人說話，顧洵之突然聽見了她輕微的聲音。
—【學長喜歡的東西以前他生日的時候都送過了，好難選啊……】
—【要不再做一套茶具送給他？】
—【不行不行，時間來不及，還是去拍賣行看一看吧。】
顧洵之阖了阖眼，她最近要送的禮物倒是很多。
姜初甯正糾結着，突然間好像察覺到了一道視線，她不經意地擡眼看過去，見顧洵之正垂眸看手機信息，并沒有看她這裡。
神色看上去倒是比先前還要冷淡了一點。
回到公寓，顧洵之洗完澡，到書房處理一點工作。
打開文件時，他掃了一眼桌上的風季草。
這植物養了一日，比來時看起來倒是精神了一些。
既然決定維系一下和諧的協議關系，總該有所表示。
合上文件，顧洵之思忖幾秒，反而拿出手機開始給人發消息。
邵硯清就不用說了，戚萦禮完全就是靠他哄回來的。
至于沈獻，雖然他不太靠譜，女朋友倒是沒斷過，在哄女孩子開心這方面應該也有點心得。
雖然和他們的性質不太一樣，但參考參考也無妨。
沈獻正和邵硯清夫妻倆在一塊兒喝酒，收到他的消息時，一下子就來了勁。
沈獻放下酒杯，心心念念的威士忌也不喝了，一點不放過嘲笑他的機會：
【讓女孩子開心？誰，哄你家那位小姑娘？】
【我就說你這人不行吧，她是不是不搭理你了！】
【活該你，受着吧。】
邵硯清喊戚萦禮來看新鮮，一邊打字一邊啧啧稱奇：“他不會是被盜号了吧？”
【诶喲，想追初甯妹妹啊？不過她這款的我倒是沒什麼經驗】
【畢竟我隻追過我老婆一個，嘿】
顧洵之對他們向來沒什麼耐心，看完消息也懶得解釋，面無表情地一個一個拉黑。
他腦子壞了才去問他們。
一個靠譜的都沒有。
-
姜初甯有兩日沒出門，她順其自然慣了，對劇組的事倒也不是很焦慮。
這日下午，她換好衣服，稍作打扮，自己開車去了醫院。
顧董事長剛做完手術那時，她陪顧洵之去過一次。
之前是他人一直在國外，她理所當然地不用常過去
既然婚約還在身上，上次舅舅也提起了，她總要再去一趟才好交代，于情于理也是該看望一下。
那天回家路上她就問了顧洵之，和他約好了今日。
不過他提出要過來接她一起時，姜初甯推辭了一下。反正沒有其他人在，他們在醫院門口彙合，再一起進去也是一樣的。
程氏的私人醫院名頭響亮，醫療水平、環境和醫療服務在全國範圍内都算得上頂尖。
當然，也很豪華，服務的達官貴人和老錢新貴都不少。
醫院占地面積很廣，她不常來，找停車場也找了許久，從停車場出來又差點迷路。
到樓下時，顧洵之已經等她等了有一會兒了。
“不好意思，路有點難找……”姜初甯快步上前，稍稍解釋了一句。
顧洵之看了看她微紅的臉，低聲道：“嗯，進去吧。”
說完，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在她空蕩蕩的手指上，凝了幾秒。
姜初甯站在原地，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左手，頓時反應過來，微窘：“……我忘記了。”
她小心翼翼地問他：“應該，沒關系吧……？”
—【訂婚戒指，偶爾不戴問題也不大吧！】
顧洵之收回視線，沒什麼情緒地扯了扯嘴角。
…
姜初甯雖然和顧星恒相識多年，但沒怎麼去過他家，以前也沒怎麼見過他們的父母。
也就是訂婚前後才見了幾次。
印象中，去顧家那幾次，顧叔叔雖然不苟言笑，威嚴得讓人有些不敢直視，不過對她還算和氣，并不會擺架子。
他們的母親蘇岚阿姨也是一個溫婉和善的大美人，但每次都不會問她太多，總覺得有些疏離感。
按照書中劇情所說，蘇阿姨原先想嫁的，并不是顧叔叔，她心裡一直有着一個初戀情人。
生下長子後，她的心意也仍舊沒有改變，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
而顧叔叔竟然對此事緘默不提，對她還是和原來一樣，對顧星恒的身世也是一直隐瞞，到後來才被他得知。
雖然過去如此糾葛，但現在，兩個人的感情看起來是很好的。
可能是時間沖淡了往事，讓人更珍惜眼前的家人。
去往病房的路上，姜初甯對此事也不敢多想，不過還是有隻言片語落在顧洵之耳中。
顧洵之面色不變，但心中的訝異不遜于第一次知道弟弟的身世，還有前些日子發現自己能聽到她内心的時候。
這件事是家裡的秘密，隻有他們幾人知道，她是從哪裡得知的？
如果消息有洩露，外面不可能這麼風平浪靜，他也不可能一點都沒聽到風聲。
顧星恒告訴她的？
以他對親弟弟的了解，他們關系再好，顧星恒也不可能主動提起此事。
聽到心聲這件事已經夠超出常理了，而這偏偏是對她一個人，别人的都聽不到。
這其中的原因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就是出在她身上。
顯然她身上還有不少秘密。
這時候想退婚，怕是沒那麼容易。
顧洵之按下心緒，神色如常地和她一起走進病房。
…
病房裡，周榭正好也在，一同在的還有顧洵之的母親蘇岚。
蘇岚看到他們很是高興，而顧父的狀況看起來也恢複得不錯。
姜初甯打完招呼，又不甚擅長地關切了幾句，之後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們問一句，她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