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隐隐作疼，應該不是因為喝酒的緣故，而是整晚在床上翻來覆去，完全沒有睡好。

鄭其荷從抽屜裡找出小瓶藥油，倒出一些塗抹在太陽穴和耳根上方，然後輕輕揉按，腦子裡一直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情，遲疑許久，走回床頭打開手機，除了一長串通話記錄，還有好幾條微信信息。“起來了嗎？”“昨晚喝了酒，記得早上吃點清淡養胃的東西。”“我真的很緊張，好怕你不理我，能再次跟你說話，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不是幻覺。心裡有千萬種情緒在交織纏繞，鄭其荷握緊電話，呆呆地坐在床邊出神。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連續敲了□□下，她才走過去打開一角，便看到鄭其羽笑嘻嘻的臉：“你不是一向挺勤快挺自律的嗎？怎麼也能睡到九十點？”

“什麼事？”

“我肚子餓了。”

“冰箱裡有牛奶雞蛋，也有蛋糕餅幹，你不會自己拿嗎？”

鄭其羽道：“我可沒胃口總是吃這些東西，你家附近不是有幾家挺不錯的早餐店，你也帶我去換換口味呗。”

若是往常，鄭其荷多半會拒絕他的提議，但她現在心神不屬，實在不想跟他再有多一句言語上的糾纏，何況她也想出去走一走，透透氣。

還是去的張記面館，雖然已過了吃早餐的高峰時間，依然食客滿座。

鄭其羽要了一碗牛肉面，兩個蔥油餅，鄭其荷隻點了一碗白粥。鄭其羽問道：“你就喝粥嗎？”

“嗯。”

鄭其羽送了聳肩：“你的人，你的生活都和你面前這碗粥一樣，寡淡無味。”

“是嗎？”鄭其荷并不生氣：“你對我的生活一無所知，輪不到你來評頭論足。”

“一無所知麼？我來了也有一個星期了，你每天準時上下班，回到家裡就是玩電腦，看書，也不出去，甚至電話都很少打。啊對了，昨晚出去聚餐了，還是跟你大學時代的朋友。”鄭其羽歪着頭，上下打量着她：“一看你，就知道你沒談戀愛，喂，你是不是從來沒戀愛過？老爸老媽上次又在說這事了。”

“不關你們的事。”

“可能不關我的事吧，但怎能把老爸老媽都包括在内。”鄭其羽道：“喂，你也該找個男朋友啦，給自己生活添點美好，加點色彩，不然隻會越來越冷漠古怪。”

鄭其荷淡淡的道：“看來是經驗之談啊，你給孫碧漪的生活添加了不少美好和色彩吧。”

“你又扯她做什麼！我跟她還在了解階段。”

說話時他們的餐點已準備好，鄭其羽饑腸辘辘，顧不得再辯解，埋頭吃了起來。

牛肉面是這家店的招牌，滿滿一大碗，色澤油亮，麻辣鮮香，蔥油餅也炸得金黃酥脆，令人一見就極有食欲。鄭其羽吃得滿頭大汗，酣暢淋漓，擡起頭來：“味道真不錯，我明天還要來吃。”

鄭其荷撥弄着手中的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啜飲着白粥，腦海裡又響起那個聲音“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嬌柔脆甜的聲音，魂牽夢萦的聲音，依然能輕易撥動她心中最深處的弦，然而随之而來的卻是一陣絞痛，痛得她皺起了眉。

“非要點那個，吃不下了吧。”鄭其羽幸災樂禍一般，将剩下的一個餅撕成兩半浸入面湯，吃得津津有味：“要不要來一份面？”

鄭其荷搖搖頭，褲兜中又響起了信息提示音，她不是一天到晚機不離手的人，尤其現在正吃着早餐，以她平日的性子，必定是置之不理，但今天卻鬼使神差的低頭察看。

“怎麼一直沒回話？還沒醒嗎？還是後悔了？”

果然是她發來的，她的直覺沒有錯。後悔什麼？後悔接了那個電話，後悔重新加上微信？

鄭其羽問道：“誰的信息？”

她輕描淡寫：“一個朋友。”

他已将面和餅吃完，連面湯都喝了半碗，一臉的滿足：“你等下幹嘛去？”

“去圖書館。”

“說了吧，你的生活就是這麼無聊。”他拿紙巾擦了擦嘴，說道：“我想去附一，不如你和我一起，世澤叔叔和孫琳阿姨跟我們家那麼好，你再怎樣也該去看下孫奶奶吧？”

“然後順便再約你的孫碧漪吃飯，讓她不好意思拒絕？”她将碗推開，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還有完沒完？”

“鄭其荷，要你幫我一個忙，怎麼就那麼難呢？”他長長歎了口氣，但卻并不介意的樣子，面上甚至還有一絲得色。

鄭其荷看着他：“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我沒打什麼主意，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不管你幫不幫我，我都很快要和碧漪見面了，不管你樂不樂意，你也很快要跟碧漪一起吃飯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