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訴祁煜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找司淵的轉世,而司甯就是他找到的司淵轉世。
祁煜臉上露出茫然的空白,心中有某個地方好像塌了一角。
他以為凜川冷酷無情、不知情為物,所以才會對他的示好付出遲遲無動于衷,事實卻是早在千年前,他就把心給了另一個人。
那這些年來,他做的這一切又算什麼?凜川又是如何看待他的,會不會覺得他像個笑話?
直到臉頰上有溫熱劃下,祁煜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凜川也是第一次見祁煜落淚,震驚過後,他慌張掏出随身攜帶的絲帕,想給他擦淚。
這算什麼?打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他不稀罕!祁煜流着淚一把揮開凜川給他拭淚的手,紅着眼逼問他。
“你當年想收我為徒,是不是發現我的樣貌與司淵有幾分相似,誤把我當成了司淵的轉世?後來發現不是,于是失望到當場離開?”
凜川握着絲帕的手緩緩收緊,艱難吐出一個“是”字。
滾燙的淚水再次從眼中搖落,凜川此刻明明就在他眼前,祁煜卻覺得他遙遠極了,“你答應師傅照顧我,是不是也是因為我像你心上人?”
在收徒大典上被凜川拒絕了後,祁煜被凜川的師兄——元白真君收為了徒弟。
元白真君經常閉關,每次閉關前,元白真君都會請求凜川幫他照顧祁煜。
起初,凜川的确是看在祁煜與司淵相似的份上,才會答應師兄的請求,後來就不是了。
“後來就不是了……”這句話沒有安慰到祁煜,他半斂着眼眸,苦澀地把這句話念了兩遍,複又拿含淚的鳳眸看向凜川。
“最後一個問題,師叔有沒有拿我當過心上人的替身?”
手中的絲帕似有千鈞之重,凜川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嘴唇緊緊抿成直線。
“回答我,師叔!”祁煜紅着眼眶,發出嘶吼的聲音。
凜川渾身僵硬,像是被人施訣定住。
書房靜得可怕。過了很久過了很久,祁煜才聽到回答,他聽到凜川沙啞着嗓子說了句“有”,說完之後他又很快補了一句,“後來就不是了。”
又是“後來就不是了”,熟悉的話語讓祁煜倏地有股想笑的沖動。
“打擾師叔了。”不願再看到凜川,祁煜抹去淚痕,轉身出門。
凜川伸手倉惶地想抓住他遠去的身影,卻隻抓了個空。
祁煜出門時,外面忽然下起了雨。一直在外守候的童子想起祁煜來時沒帶傘,連忙沖祁煜道,“煜師兄,你先别走,我去給你找把傘。”
“沒必要。”比起凜川帶給他的傷害,一點小小的雨水又算得了什麼?祁煜背對着童子擺了擺手,徑直踏入雨幕。
童子放心不下來,扭頭就要去找傘,一仆役忽然走過來告訴他,司甯要他去他房間,他有事要吩咐給他做。
“現在?”仆役點頭。
“現在。”童子不好違背司甯的命令,隻能把給祁煜找傘的事交給仆役。
祁煜淋着雨走在下山的路上,雨水落入眼中,又痛又澀,他跟沒有知覺似的,連揉都沒揉一下,任由澀意蔓延。
不知走了多久,頭頂上的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青色的油紙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