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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夜路(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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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偶娃娃不明所以,還以為是媽媽覺得外曾祖母給的糖果不好吃,便把自己吃的糖果拆開一顆,用小手遞到媽媽嘴邊:“媽媽吃糖,這個糖好吃!酸一下下,然後就會很甜很甜了!媽媽吃了糖就不哭了。”

“唉……”有人在歎氣,“秀芳啊,孩子不想跟你們走,你們就不要勉強了嘛。”

“是啊,孩子這麼多年回來一次,哭成這樣,你們也不心疼的啦。”有人附和。

“而且小蓮都這麼大了,還當着外人的面,你們也不能讓她太難堪,對不對?”

“就是啊!”

“沒錯,小曾外孫還看着呢,可别把小寶寶吓着!”

……

衆人七嘴八舌。

不知道什麼時候,碼頭上竟然已經裡裡外外圍了幾圈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穿睡衣的、有穿校服的、有穿常服的,烏泱泱一片,全是來看熱鬧的。

孫舟齡一吓,趕緊拉住葛曼青往後退到圍觀群衆中,避開衆人的目光,也給這一家四口一些空間。

曲又蓮哭得喘不過氣,木偶娃娃嚼着糖果茫然無措,于是也跟着一起哭了起來。

圍觀群衆的議論聲更大了,全都對着兩個老人家指指點點。

可兩個老人卻視若無睹。

老太太粗糙的手指怎麼也抹不幹淨曲又蓮的眼淚,她難過道:“囡囡,不哭了,回家了,天晚了,我們回家吃點東西就睡,睡醒了就好了。”

又一顆糖果喂進曲又蓮嘴裡。

“你們這樣不對!她明明就一點都不想跟你們走,你們不應該強迫她!”一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兒仗義執言,然後對曲又蓮說:“小蓮,你到我家休息一晚,我明早就送你離開這個地方!這兩個老鬼以前那樣對你,你可千萬不能心軟!”

啪!一記爆栗落在女孩兒的腦袋上,她家長罵她道:“沒大沒小!”卻也沒說她說得不對。

“小蓮,不想回去就不回,大不了來阿姨家裡睡一晚,别怕。”

“住我家也行,我家正好有個空房間,十分鐘就能收拾好!”

圍觀群衆紛紛開始邀請曲又蓮住到自己家去。

孫舟齡悄悄問葛曼青:“她爺爺奶奶是不是對她不好呀?這裡的人都群情激憤的樣子,我們要不要也幫忙說兩句?”

葛曼青疑惑:“幫哪邊?”

孫舟齡指着曲又蓮:“肯定是幫她啊!”

葛曼青問:“你忘了之前她和新郎一起把我們趕下車的事情了嗎?”

孫舟齡驚奇:“姐姐,原來你還記仇呀!”

他解釋道:“我想着是我沒注意撞到了她,而且她人都已經這樣了,之前的事要不就算了……”

葛曼青搖搖頭:“我隻是覺得她腦子這麼拎不清,應該是她做錯事的可能大一些。她自己剛才也說了,‘她做過的錯事她來承擔’,還讓她爺爺奶奶帶她走,所以剛才那個穿校服的小女孩兒說的‘她一點都不想跟他們走’這件事并不存在。而且你看,她爺爺奶奶也沒有強行将她綁走,所以‘強迫’這件事也不存在。”

孫舟齡啞然,然後不贊成道:“她那個時候應該是迫于無奈才說的違心的話吧?”

“可你也看到了,圍觀的人這麼多,話說的一個比一個義憤填膺,卻沒有一個人真正過去幫她。”

“這……”孫舟齡撓撓頭,變得不确定了。

夜晚的碼頭鬧哄哄,好像把整個城市的聲音都集中到了這一個地方。圍觀者唾沫橫飛,老兩口避耳不聽,曲又蓮吃下一顆又一顆糖果,情緒逐漸平複,目光變得呆滞。葛曼青看得無聊,問旁邊的一個年輕人:“你好,請問現在幾點了?”

年輕人得意地展示手腕上的電子表:“十二點十三。”

這年輕人看模樣跟葛曼青差不多大,審美卻頗為複古,身上穿的衣服放到十幾年前一定是相當炸街的存在,他大方展示的電子表也是那個年代最流行的款式,便宜好看但容易壞,葛曼青還是小時候在舅舅的抽屜裡看到過。

她正要道謝,人群後頭忽然傳來一道呼聲:“小蓮!”

衆人看去,自動分開一條通道。一個男人似天神般降臨,又如偶像劇裡在女主和男二婚禮上搶婚的男主角,奔跑着站定在曲又蓮面前,伸出手,深情道:“小蓮,跟我走好嗎?我帶你回家!”

當然,帶入偶像劇的前提是要忽略這個男人和偶像劇氣質完全不符的身材長相。

他個頭不高、微胖,兩側的頭發剃得很短,頭頂一排卻留得有些長,染了黃色漸變。

曲又蓮渙散的眼神在見到他時有了聚焦,瞪大眼睛:“老公?你怎麼來了?”

男人迫不及待牽住她:“你和安安這麼晚不回家,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們嗎?我找你們找了很久才找到這裡來。是我不好,來得太晚,讓你受欺負了。”

曲又蓮似乎有些驚訝,可随即便流下感動的淚水,抱住他:“老公!”

莫名其妙沖出來一個人,曲又蓮爺爺奶奶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點都不願意把孫女交出去。

她奶奶勸道:“囡囡啊,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回家住一晚再走嘛。”

她爺爺也說:“大晚上回去路這麼遠,你們經得起折騰,安安也經不起呀。”

可木偶娃娃卻沒站他這邊,眨巴眨巴眼睛,朝男人伸出小手:“爸爸,抱!”

男人冷漠地像沒聽見似的,看都沒看它一眼,公主抱起曲又蓮,轉頭就走。圍觀人群發出喜悅的呼聲。

孫舟齡看熱鬧看得起勁:“好像英雄救美哦!對了,姐姐,這裡好像和之前的地方不一樣诶,大家看着都很正常,我們是不是逃出來了?”

孫舟齡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葛曼青,而葛曼青卻臉色一變,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吐出來!”

“……姐、姐?”孫舟齡不敢置信,面部迅速充血漲紅。葛曼青的力道幾乎要把他的脖子掐斷,他能感受到額頭暴起的血管,而氣管裡已經再也沒有空氣進出了。

“吐出來!快吐出來!!!”葛曼青吼道。

砰!

孫舟齡背部受到強力拍打,他“嘔”的一聲,口鼻中噴湧出大量污穢。

明明空蕩無比的胃卻忽然脹滿了東西,他狂吐不止,嘴裡鼻子裡全都是腥臭惡心的味道。

孫舟齡突然睜開眼,身前淋滿了嘔吐的污穢,他還跪在碼頭沿岸,面前是一灘人型的血迹,掐在脖子上的是他自己的雙手,吐出來的污穢血紅血紅,是嚼碎了的生肉。

葛曼青站在他身後,一巴掌将他拍回現實,然後緊緊制住了老頭兒焦黑的手腕。

一根黑色的粗針撚在老頭兒兩指間,已經沒入孫舟齡頭骨半厘米,葛曼青冷冷道:“松開。”

老頭兒“咯咯”磨動牙齒:“他傷了我孫女,他該死。”

言罷,黑針又沒入幾分,被葛曼青用力頂回。

孫舟齡直挺挺跪在地上,睜大雙眼,眼淚如滾珠滑落,雙手虛掐住脖子,他控制不了,也動彈不了。

“他不是有意的。”葛曼青同老頭兒解釋。

“他傷了我孫女,就該死。”老頭兒手腕用力下壓。

“你孫女之前想傷害我們,我們都沒跟她計較。”所以你現在也不該計較。

“不可能,我孫女絕不會害人。她隻是不太聰明,容易被人騙,一定是有人騙了她,你們該去找騙她的人。”

老頭兒焦黑的身體忽然變得通紅,灼燙的熱浪瞬間迸發,葛曼青吃痛,松手前“砰”一腳将孫舟齡踹出去近兩米。

黑針依然撚在老頭兒手裡,針尖血紅。

老頭兒幹癟的身體此刻像是燒紅的木炭,葛曼青的手掌被他燙得皮焦肉露、紅血如注。

孫舟齡如一具僵硬的屍體側倒在水泥地上,側臉被蹭掉一大塊皮肉,雙手依然虛虛地扣着脖子。

他動不了。

為什麼會動不了?

怎麼會動不了?

他不想死啊!!!

姐姐!!救我!!!

“赫、赫……”他用盡全力想發出聲音,可是渾身上下除了眼淚,沒有一塊肌肉一根神經聽令于他的大腦。

眼皮也眨不了半分,眼淚模糊了視線,他隻能看到腐爛的屍體成群,将曲又蓮圍在中間,一聲一聲哄騙着她跟他們走。

可曲又蓮滿心滿眼隻有一具男性腐屍。

她被它抱在懷裡,像看着自己的白馬王子,眼神裡滿是愛意。血一滴一滴沿着她的指尖和衣服的皺褶落下,另一個焦黑瘦小的人影邁着急匆匆的步子,跟在她旁邊,一聲聲叫道:“囡囡,吃糖呀!”

腐爛的惡臭味撲鼻,孫舟齡分不清楚這味道來自于成群的腐屍,還是來自于他嘔吐出來的污穢。

木偶娃娃的小短腿跟不上男性腐屍的步子,逐漸被擠出了屍群之外,它“嘎巴嘎巴”嚼着糖果,含糊不清地叫爸爸媽媽,然後沒拿穩,一顆糖“哒、哒、哒”沿着台階一直掉到孫舟齡面前。

木偶娃娃回頭看了眼,嘴一撇,沒有撿,追上屍群,往他們腿間擠,委屈喊道:“曾外婆,安安的糖掉了!”

孫舟齡瞳孔震顫,看着撕了一半“糖紙”的“糖果”,五髒六腑翻湧,“唔、嘔!”,紅的白的肉渣和骨頭渣再次從他的口鼻中噴湧而出,如開閘的洩洪口。

所謂的糖果,不過是切塊的指節,他們撕掉的糖紙,隻是包裹指節的皮膚。

薄薄的紅肉覆蓋下,淺粉色的硬質物中心有髓體。所以木偶娃娃“嘎巴嘎巴”咀嚼的,是這個嗎?

孫舟齡不敢再想,嘔吐物幾乎讓他窒息,可他動不了。

而孫舟齡的視線盲區裡,老頭兒撚掉針尖的血液,送入口中,碳化的手指沾滿了唾液,被他嗦得發亮。

他道:“他傷了我孫女,他該死。你幫他,你也該死。”

葛曼青搖頭:“我隻是在和你講道理,你的行為太激進了。”

老頭兒呵呵笑,說:“我守了一輩子的規矩,一輩子老實巴交,還從來沒有人說過我太激進。”

葛曼青盯着他瞧了會兒:“你這應該算是第二輩子了吧?”

老頭兒身上的焰色熄滅,他撚動黑針:“以前我對誰都講道理,對老闆講道理、對工友講道理、對債主講道理,結果辛辛苦苦幹了一輩子,錢一分沒攢到,全進了别人口袋,孫女也丢了,我們老兩口燒成了這個鬼樣,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最後還得靠國家才能下葬。小姑娘,你說講道理有什麼用?”

葛曼青道:“我不清楚前因後果,評判不了是非對錯。可我覺得,一個人糟糕的境遇和他個人的優良品性沒有關系,和他個人以及其他人的卑劣品性關系更大。”

老頭兒一愣,碳黑的身體再次燒紅,熱浪滾滾撲向葛曼青,但她沒有躲。

老頭兒質問:“你罵我卑劣?!”

葛曼青無奈,搖頭:“你不卑劣,你是太善良了。我說的是‘他個人以及其他人’,可你第一反應卻是懷疑自己,而不是質疑别人。你孫女和你不一樣,她質疑别人,卻不懷疑自己。”

她看向擁擠的屍群,老太太矮小的身軀夾在其中,是那麼的孤立無援:“你孫女快被别人帶走了,你現在應該去幫你老伴兒。”

老頭兒搖頭:“我孫女啊,向來就聽她奶奶的話。”

“這和你去幫忙并不沖突。”

老頭兒還是搖頭:“你不懂,她是因為我才離家出走的。”

“那不是更要找她說清楚,矛盾解決不了,她怎麼會回家?”

老頭兒依然搖頭。

“我是真心在幫你想辦法,你再不去,你孫女就真的要跟那個男人走了。”

老頭兒沉默了片刻,而後歎氣道:“你太天真了,小姑娘,人善被人欺,老祖宗說的話你可得記住啊……”

噗!

一柄成人小臂大小的扳手突然将老頭兒攔腰斬斷,就在黑針刺破葛曼青發頂的前一秒。

老頭兒的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可葛曼青的扳手從下船的時候開始,便早已藏在袖子裡蓄勢待發。

葛曼青淡淡道:“你說的話我記住了。”

砰,老頭兒上下半身分離,摔到地上,濺起黑色碎渣。月光為黑色物體打出亮面,他焦黑的臉上訝異茫然盡顯。

而還未享受幾秒月光沐浴,葛曼青背光的影子便将他籠罩,扳手高高舉起:“可我的話,你沒有記住。”

欻!老頭兒的腦袋碎成了炭渣。

老太太似有感應,在屍群中遠遠地朝他們看了一眼,可不過半秒鐘,她便又跟在曲又蓮後頭叫“囡囡”了。

葛曼青将老頭兒殘碎的肢體踢進江裡,拎起孫舟齡的後衣領,将人從嘔吐物中解救出來。

“能動嗎?”

孫舟齡渙散的瞳孔沒有聚焦,葛曼青再次大力拍打他的背。

“唔、嘔!”,經曆前後三次嘔吐,孫舟齡才終于把胃裡的腐肉吐了個幹淨,可濃烈的腥臭味殘留不散,從胃裡貫穿到口鼻,幾乎将他熏透。

腐屍群在不遠處,人頭攢動,孫舟齡感覺胃裡已然不存在的腐肉就如同他們那樣,在自己的喉管和口鼻中蹦迪,他再想嘔,可吐出來的已經是苦澀的黃水了。

“孫舟齡?孫舟齡!醒了嗎?能動了嗎?”葛曼青在他眼前打了個響指,孫舟齡的眼神才有了焦點。

“姐姐?”他眼淚汪汪,“哇”的一聲,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猛地朝葛曼青身上撲過去,但被葛曼青靈巧躲過。

她望着孫舟齡髒兮兮的臉和衣服,發臭的碎肉碎骨頭渣沾得到處都是。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要過于嫌棄,建議道:“你要不先去旁邊洗一洗?”

孫舟齡一愣,随即嚎啕大哭,跑去河邊瘋狂擦洗身上的污穢,而哭聲剛小下去,河面飄來的一塊黑炭又把他吓得嗷嗷叫,渾身濕淋淋的跑回來抱住葛曼青的胳膊,“咿咿嗚嗚”的,話都不會說了。

葛曼青推開他的頭:“洗幹淨了就趕快跟上去,他們都要走遠了。”

孫舟齡怔住:“誰?”

“他們。”葛曼青指向攢動的屍群,然後在孫舟齡尖叫出口的前一刻用扳手頂住了他的嘴,“還想回家嗎?”

孫舟齡牙齒磕在冰冷的金屬上,還能嘗到炭火味。他動也不敢動,“嗯”一聲。

葛曼青放下扳手:“去看看她是怎麼回家的。”說完,便徑自朝屍群走去。

“姐、姐姐!!!”孫舟齡直冒冷汗,隻敢用氣聲喊她,生怕驚動了屍群。

可葛曼青沒聽到似的,越走越快。

身後的江面上,老頭兒的屍體漂浮其上。孫舟齡一咬牙,哭哭啼啼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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