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選擇了被法律禁止的槍支作為武器,但倫子自認為還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所以在乘坐輕軌的時候并沒有配備任何武裝。
其實昨天坐在點心店裡的時候她就被五條老師嘲笑了,他說她全程跑着去見朋友的行為實在太傻,完全可以持槍進地鐵的嘛!又不是坐飛機需要過安檢,那麼膽小幹嘛?退一萬步說,就算她真的因為持械而進局子了,他也會善心大發地過來撈她的。他還讓她不用太感動,這都是老師應該做的。
電話裡的青年深明大義、言之鑿鑿,倫子差一點就被他的歪理說服了,但是想到未成年人被拘會第一時間通知父母,她就瞬間清醒過來并狠狠挂了電話。
别問她為什麼這麼有經驗,問就是這是橫濱人的常識。
說起來,昨天她回到店裡的時候,五月還一臉意外地看着她,說她性格變得活潑了不少,之前都隻見過她等别人先挂電話的,她還覺得那時候她是不是太好脾氣了一點,一直讓她擔心她會不會受人欺負。
倫子被她說迷糊了,她還擔心五月這樣總是默默付出的膽小鬼會不會受人欺負咧,結果反倒被人擔心了,她可從來沒被人欺負過好嗎?
後面她們就進手工坊去玩了。
昨天那家點心店其實是一家以手工玻璃作坊為買點的店鋪,店裡既可以購買現成的玻璃工藝品,又可以付款體驗手作玻璃的過程,窗框裡鑲嵌的鐵藝玻璃、盛放各種小吃甜點的餐具都是員工們的手工藝品,用來作為宣傳。
同理的還有可以做陶藝的茶屋,可以串首飾的甜品店,讓人們既能休息用餐又能制作充滿心意的手作禮物,是最近在東京相當流行的店鋪模式。
倫子就用紅色的玻璃捏了一顆小醜魚形狀的胸針打算送給安娜,其實原本她還想再做一個玻璃杯送給出雲哥的,但是玻璃棒燒軟之後一圈圈繞起來看着實在像——大便。
以出雲哥高端的審美絕對看不上,所以倫子看到成品後在五月的竊笑聲中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把它帶上,并決定回頭把這個大便玻璃杯送給五條老師。
畢竟是花了錢的,可不能浪費!
從東京到橫濱不過區區25分鐘。
25分鐘後,在橫濱站下車的倫子遇到了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下車,她本想從東口出去到[丸井CITY橫濱]八樓的寶可夢中心去買一張孤爪前輩提到的遊戲卡帶,可是她人還沒有走出月台,就被兩個西裝革履的路人臉大叔攔住了去路。
她的黑手黨雷達頓時哔哔哔響了起來:怎麼,拐賣人口?強迫走|私?今天你們可選錯人了!
她警惕地盯着兩個大叔,他們卻忽然對她有禮地鞠了一躬,接着展示出自己的警徽,冷漠道:“請問是日暮術師嗎?這邊是異能特異科的協管員,一些特殊能力者踏足橫濱的相關事宜需要與您告知,所以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诶?這、什麼,嗯?”
于是倫子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兩個形似便衣警察的大叔給帶走了,要不是當場并沒有她認識的人在,這該得是何等的社死啊!
跟着大叔,一臉空白的倫子走到了車站外的一家奶茶店裡,正當她納悶為什麼他們要來奶茶店時,兩位大叔走進備料間裡敲了敲牆,雪白的粉刷牆頓時向兩邊絲滑地展開,露出了内部充滿金屬光澤的電梯廂。
倫子目瞪口呆:卧槽!!
不過她也不是那種會随便跟陌生人去奇怪地方的傻瓜(草薙出雲:真的嗎?),見到此情此景,她讪笑着後退了一步,禮貌道:“抱歉,事先并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規矩,如果真的确有其事,可否就在這裡相談呢?”
她當然是評估過才會說這樣的話的,真要發生沖突的話,就算沒有帶槍,這兩個大叔估計也打不過如今的她。
兩位大叔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們思索片刻,又通過衣領上的微型話筒跟不知道誰商談了一番,最終對倫子一點頭,請她在奶茶店的座位裡稍坐。
接着他們就乘坐電梯離開了,倫子等了一會兒,電梯門再度打開,一個戴着圓形眼鏡、穿棕色西服、嘴邊有一顆痣的青年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坐到倫子面前,雙手交握,以超越年齡的穩重口吻道:“初次見面,我是異能特異科的部門主任坂口安吾。
“冒昧問一下,關于橫濱的規則,您的老師什麼都沒有向您告知嗎?作為自治港,橫濱有拒絕任何特殊能力者踏足的權力。所有進入這裡的特殊能力者都需要提前遞交申請,隻有申請通過才能自由行動。”
“咳咳咳!”倫子被奶茶裡的珍珠嗆住了,猛捶胸口錯愕道,“我怎麼在這裡生活了15年都不知道有這種事!”
“在您選擇成為咒術師的時候,理應就被告知相關事宜的……”青年的目光流露出了類似‘無語’的情緒,顯然是想到了某位曾打過交道的特級。
倫子的雙眼漸漸失去了高光:……如果是五條老師的話,再重要的事他都有忘記的可能!!
接下來她就被這位坂口主任科普了特殊能力者進入橫濱所要履行的義務,如果是咒術師的話需要替官方祓除指定咒靈一體。念在她并不是故意行事且是初犯,異能特異科可以網開一面不予追究,但下次再進入橫濱一定要提前遞交申請才行,否則将會受到懲罰。
倫子聽得痛苦面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如果是祓除詛咒的話她當然很樂意啦,畢竟也算是為大家的人身安全增添了保障。
但是回家要打申請,私自行動還要受罰,這好像無形之中給她和橫濱之間畫上了一條線:明明隻是25分鐘的車程而已,從高專到雜貨鋪走路都不止這點時間,可這其中卻莫名充滿了她弄不懂的距離感,讓這座她閉着眼都能描繪出來的城市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為什麼要這樣啊?”她忍不住鼓起臉道。
少年少女的私情面對絕對的鐵律本不值一提,安吾原本隻需要回答‘這是規定的制度,您隻需遵守就好’。
但或許是父輩的輝光折射到了孩子身上,又或許是因為這孩子所能牽扯到的利益關系着實沉重,最終安吾沉默片刻,站起身對倫子道:“方便的話,請您跟我來一趟吧。”
于是倫子便疑惑地跟着安吾走出了奶茶店。
在車站出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起眼的眼鏡青年指向一個方向:“那邊是鎮目町,坐落着赤王及其氏族。”
接着他又指向相近的另一個方向:“那邊是Scepter 4的大樓,被青王所擁有。”
他再轉了一百八十度,指向位于港口、醒目的五幢黑色大樓:“那邊是港口黑手黨的根據地。”
最後他指向映像研究所附近:“而那邊則是武裝偵探社。”
在略過天之禦柱的時候,安吾微不可查地猶豫了一瞬,可是倫子并沒有悟的眼力,所以她沒有發現這一點。
青年指完這些方向,轉過身來對若有所思的倫子坦白道:“這個城市已經擁有了太多的異能者,他們彼此牽制以維系平衡,因此一旦外來的闖入者造成沖突,哪怕是小小的一起,都可能引來巨大的連鎖反應。
“這樣說或許您并不認可,但為了保護橫濱的安全,即便是冷酷的制度也有執行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