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山莊的地下室很大,路線錯綜複雜。但沒想到的是,蒙山川的定位卻非常明确。
他曾經在這裡當過仆人,他計劃着潛入這裡,他是這裡的一份子。
郁由在幾種可能裡評估了一番,最後仍舊決定置之不理,反正無論出什麼情況,自己都有把握救場。
“這不是出去的路。”郁由懶懶道。
“小姐,王生子爵還在這裡,他的位置有些深了。”蒙山川答道。他并不是渾身肌肉的類型,但背着郁由一個男人竟然跑得也還不慢。
隻是這樣的速度顯然還不夠,身後的小羊羔已經快要夠到他們倆。
“這樣。”郁由輕咳了一聲,他太久沒有跟人一起行動,都快把王生給忘了,“那你怎麼知道他在這裡?”
“羊羔的分布不太均勻,它們應該是被王生子爵引去了。”
言語間,蒙山川躍上了一個廢棄的箱子,等身後的羊羔順着箱子朝上爬時,他用手夠着箱子頂往下一跳。箱子滾落在地,跟着他一起爬箱子的羊羔和後面沖上來的羊羔摔成了一團。
這麼一停一頓,羊羔雖然在剛才差點追上了他們,卻也因此被甩出了一截。
“你玩過馬裡奧嗎?”郁由問。
“嗯?”蒙山川顯然不知道。
“馬裡奧是一款跳高吃蘑菇的小遊戲,玩家避開障礙,不斷跳高取得加速的道具。”郁由解釋道。
眼見着前方又有一個摞起的箱子,蒙山川再一次借力躍了上去。而這回,這些羊羔們可沒有這麼好騙。他們先是在箱子邊堵了個水洩不通,确保蒙山川無法跳下逃跑,随後再統一開始朝上攀爬。
“那我要獲得加速道具了。”蒙山川按照郁由的意思理解,答道。這個高度恰好夠他夠到頂上的一個銀制旋鈕。他将其逆時針旋轉,地道高處雕飾精美的預制水管便開始往外噴水。
那些羊羔慘叫一聲,被驟然噴出的水流沖得無法找到平衡。
“那我們要怎麼出去呢?”郁由饒有興趣道。
“這裡有導流系統。”蒙山川道。水位并沒有無止盡地上升,而是朝開始朝着某一個地點彙聚,最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
“就是那裡。”蒙山川道。“小姐您的朋友也會被水沖出與您彙合。”
眼見着前方已經出現王生的身影,正坐在一艘橡皮艇上沖他們招手。他看起來挺狼狽的,但是精神十足。
王生在意識到自己又被鬼纏上的時候,他早早就準備好了一件全縫上鏡子衣服,就這麼幹脆利落地把外衣一拔,得,身上的陰冷之氣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就算在昏暗的地下室也四面反射着光,像是一個十五瓦的燈泡。
蒙山川也從牆上取下了備用的橡皮艇。
“小姐,我現在送你們出去。”
出去?現在就出去?王生一時大喜,對哦!他們現在在地下室裡,這個地方顯然有一條通向外部的河流,不然這些水要洩到哪裡去?
門不能開,但他們可以從地下走嘛!
郁由若有所思地望着蒙山川,對于這名npc來說送他們出去就算勝利。可事實上對玩家而言,隻有他們滿足了離開條件才行,不然隻會撞上鬼打牆,怎麼都沒法離開。
到現在為止,副本的劇情解鎖度不過隻有百分之三十。
而且,他可還沒玩夠。
“我們還不能走。事情還沒辦完,而且——”
他像隻豔鬼攀附在蒙山川的耳側,低低地笑,剩下的話隻有他和蒙山川之間能聽見,“蒙山川,你還有什麼秘密?”
“你是和那位女主人做了交易嗎?”
蒙山川的脊背微不可查地一僵。
“喂喂喂!”王生怕他們走了,手忙腳亂地劃着橡皮艇,劃拉出了巨大的水花,像一隻不會遊泳的鴨子,“别丢下我呀!”
好不容易劃到了,才聽見郁由在問,“之前那個司機說将主人切成了28塊。你猜會放在哪裡?”語氣與其說是好奇,不如說是調侃。像是看見一隻小狗無路可走,于是善心大發地給他掀起一角毛毯,讓他可以鑽進去。
蒙山川松了口氣,“很遺憾,小姐,如果你們想以此為證據報案,是不可能的。”
“在羔羊的肚子裡。”
“叮,暴雨山莊劇情解鎖度40%:
暴雨山莊的主人被分屍成了28塊,但這隻是個傳言,沒有人見到邁克爾紳士,也沒有人見到邁克爾紳士的屍體。也許有一天他會再度降臨暴雨山莊——
吃飽喝足的小羊羔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可愛搖頭,不,他不會的,他和我們同在。”
返回的路比先前更加兇險。王生這個唯一的“新人慘叫連連,水面之下,成群的羔羊手挽着手連成一張巨網,開始逐漸上浮。
天知道他們是怎麼控制自己的體重的!松開手時一會如屍體一般沉重,往下潛入水底,拉着手時又如浮木一般,朝上露出一口鋼牙。
“他們遵循物理規律。”蒙山川總結道。若是任何一個土著看到這一場景,絕對會為之震驚,隻有上等人才懂得看貴族的文字,這些知識也獨屬于上等人。
對待遵循物理規律的浮屍那就隻有一種辦法,“跳到他們身上!”蒙山川沖王生道。
“什麼?!王生眼見着他們的嘴大張,卻聽蒙山川氣定神閑,“先生。踩他們的嘴,就不會被咬到了。”
羔羊之所以為羔羊,身子骨小,嘴也小。确實比一個成年的鬼的嘴小。王生一開始還有心理陰影,一聽他這麼說覺得有道理,提腳就要踩,結果那些羔羊這時乖了,全部往下沉。王生踩了一褲腿水。
“他們不浮起來了。”王生望着他們兩的背影急道。
“繼續劃船,先生。”蒙山川遠遠地飄來一句。
王生猛地一拍額頭,自己傻了,真的是傻了,怎麼搞得自己像個沒腦子的白癡一樣,說啥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