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隻要左幼願意,那有她在的地方很少會有尴尬和冷場。
她可真是位善良的女孩!
溫諾感動地盯着腳尖這塊,被房間透出的光照亮而顯得幽綠的草地。這種時候盯着對方的身體和臉看都不合适,所以他一直是微微垂着頭,視線向下。
聽到女孩輕緩的話後,他此刻突然想擡頭看一眼對方的眼睛。
溫諾抑制住這十分冒失唐突的沖動,手掌握拳抵住帶着點玫色的下唇,輕笑道:“感謝您,美麗的小姐。這真是對一個無禮之人最大的寬恕,同時也是對一名騎士極高的贊賞。”
即使騎士沒有看着她,左幼還是很給面子地露出了笑容。
她的視線不怎麼在意地轉到了自己的小狼崽身上,小小的一隻,正努力想要爬上離地面距離不算高,但對它這個身形來說有點難度的陽台上。
它很安靜地沒怎麼發出聲音,當感覺到左幼的注意力落在它身上後,它忽然激動地蹦了幾下,叫了一連串嗷嗚。
小小的狼爪拍到草地上,聲響不怎麼大,卻足夠吸引在場另一人的注意力。
溫諾這才想起扯着他到這來“認錯”的小家夥,他半蹲下身,動作輕柔地将這隻小寵物捧到自己的手上,确保它不會掉下去後,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将手擡到鼻尖差不多的高度,遞到左幼面前。
左幼接過來後,揉了揉它頭上的毛,知道它對周圍有沒有人這一點比較敏銳後,左幼對它看順眼了不少。
十分果斷地與溫諾告别後,她抱着小狼崽鎖上陽台的門,回到了自己暫居的房間。
左幼把小狼崽放到了一個抱枕上面,手支着下巴看它:“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炸毛小狼崽舔了舔左幼的手腕,興奮叫到:“嗷嗚!”
左幼嫌棄地拿紙巾擦了好幾遍手腕上濕漉漉的地方,警告地瞪着小狼崽:“不許舔我!我讨厭别人的唾液,包括你這隻小蠢狼!”
小蠢狼坐在抱枕上,歪着頭嗷嗚了一聲。
左幼又失去了跟它對話的興趣,她拿起幾個抱枕在沙發旁邊拼湊出一個勉勉強強的狼窩,把小狼崽放到中間後,又找出條毛毯蓋在小狼崽的身上。
“明天我會跟小藤叔叔提出幫你做個小屋子的請求,今晚就麻煩你安心睡在這了。晚安,親愛的小蠢狼。”
左幼丢下一句敷衍的晚安後,就爬到了自己的床上。
這是一間寬敞的客房,沒有多少具有生活氣息的東西。鎮長跟左幼解釋過,她的房間還在布置,是由她的夫人跟女兒親自布置的,得過上幾天才能住進去。在這之前,她隻能先委屈自己住在客房裡。
左幼倒不覺得委屈。
比起别人家裡布置得精美的房間,她甯願住在簡單單一的客房。
起碼這樣會讓她覺得,沒過多久,她就能回到自己的家。
這個晚上,左幼睡得并不安穩。
她總是隔一段時間就醒一次,而且中間穿插着幾個讓她感到糟心的夢。
她夢到了戰場上的白秀瑤、左焱,還有鏡子裡的梵爾,以及全身長滿碎片的姑姑。
左幼都有點分不清自己是被夢驚醒的,還是因為她本來就睡得不安穩。
一夜過去,左幼的頭開始疼。
她在天光微亮的時候就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她幹脆起身洗漱,換上日常穿的鵝黃色裙子,在頭上戴了個簡單的發箍後,抱着醒得比她還早,兩隻前爪爪扒着床沿看她的小狼崽,走出房門打算逛逛這裡的花園。
沒過多久,左幼就後悔了。就算是清新的空氣,也無法讓左幼感到暢心。
她的頭痛越來越嚴重,讓她不得不找個石凳坐下來,同時後悔出來逛的決定。
她就應該在床上躺到别人敲她房門,提醒她去吃早餐的時候再起床。
讨厭疼痛的左幼開始思考,鎮長以及鎮長夫人醒來了沒?這個時候去找他們說需要一名醫生看看,會不會打擾到他們?
左幼思考無果,因為她已經感到了暈眩。
她連忙起身,想要沿着原來的道路走回去。
起碼不能在這暈倒,鎮長家大得跟一座莊園一樣,誰知道自己倒在這裡什麼時候會被發現。
左幼艱難地走了幾步,但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孱弱了,她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就眼前一黑,倒在了草地上。
現在,她隻能寄希望于自己帶出來逛花園的小狼崽,能盡快拖個人來這邊看看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左幼還在慶幸自己把小狼崽帶出來的舉動。
“……都是你考慮不周的錯!要是把玥玥叫過去陪小幼,她又怎麼會暈倒在花園裡!”
“我不也是聽團長說得嗎?小幼她更喜歡一個人睡,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
左幼聽到了兩個人在吵架的聲音。
“你還在這犟!秀瑤姐走得急沒注意,小幼又是個懂事的孩子,你這做叔叔的就不能上點心嗎?接她回來就沒發現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這不是急着處理鎮上的事嗎……”
聽着音量越來越大的吵架聲,左幼直覺這樣不好。她不想在去别人家的第一天,就引得家裡的兩個主人因為自己而吵架。
這對她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左幼用力地睜開眼睛,想要喊他們一聲,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很痛,幾乎叫不出聲音來。
她隻能艱難地擡起手,敲了幾下自己躺着的床。
可惜床鋪得太柔軟,她的力氣又太小,連點聲音都沒有。
“爸爸媽媽,小幼姐姐醒了。”
這對左幼來說簡直是天籁,她感激地朝發聲的女孩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她的臉色太蒼白,嘴唇也缺少紅色,陷在淺黃色被褥裡面,整個人都仿佛被虛化了一樣。
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握住左幼的手。
“小幼姐姐,你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左幼露出苦澀的笑,她現在是全身都不舒服。
“小幼,感覺怎麼樣?要喝水嗎?”兩個吵架的大人發現他們讨論的主角醒了後,立馬撲到了床的旁邊。鎮長夫人愁着眉眼端來一杯水,鎮長也是神色愧疚地噓寒問暖。
左幼撐着身子起來,喝下小半杯水後,才感覺喉嚨沒那麼痛。
但身體其它部位卻像是被一把火引着燒起來了一樣,各有各的痛感。
左幼聽着耳邊亂糟糟的關心問候,她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直接開口:“小藤叔叔,夫人,我可能需要一個醫生幫我做個全身檢查。我覺得,我現在全身都痛得要命。”
她的身體很奇怪,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