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笑的人突然露出笑容來,有很大幾率能驚吓到他對面的人。
起碼左幼在意識到這竟然真的是一個笑容,雖然冰冷了一點兒後,她的确回話都遲鈍不少:“……每次睡着了醒來,頭會很疼。”
洛裡神官維持着那份冷冰冰的笑容:“還有嗎?”
“無法品嘗出食物的味道。”左幼緩緩回過神,她有點懷疑神官是不是覺得這樣笑能看起來溫和一些。
憑心而論,神官長得很俊美,冷淡的神情為他自帶神聖不可侵犯的氣質。哪怕是冰冷的笑容也沒能弱化掉這股氣質,甚至讓他看起來更加的高貴聖潔。
但左幼見慣了有溫度的笑容,不論是友善還是帶着惡意,都不像洛裡神官的公式化笑容,沒有帶一絲情感。她不太适應地垂下了眼睛,盯着地面。
“看着我。”
淡漠的聲音從左幼的頭頂傳出,左幼略有些局促地擡起眼,看向收斂了笑容,神色淡淡的洛裡神官。
“我說話時,請與我對視。”他眼裡沒有情緒,可左幼硬生生從話裡聽出了譴責的意思:“我想這是基本禮節,小姐。”
左幼不太認同這話,她隻是片刻地移開了視線,還是在對方沒有說話的情況下。
但她清楚自己的身體想要恢複健康,還得仰仗于這位名氣不小,地位也很高的洛裡神官。她将那一點點生氣隐藏在回答裡面:“明白了,神官大人。”
不直接認錯,是在禮儀方面較真的左幼最後的倔強。
洛裡神官這才接上了原先的話題:“出現疼痛是正常的症狀,至于失去味覺……”他停頓了一會兒,語氣含着不确定:“可能是某種并發症,教廷的記錄簿上記滿了各種奇怪的病症。”
他最後總結道:“接下來你可以睡一個好覺,也可以試試自己的味覺有沒有恢複一些。”
左幼與神官對視着道謝:“真是麻煩您了,神官大人,非常感謝!”
神官微微颔首:“你可以走了,下次來同樣找先前那位牧師,讓他将你帶到此地。”
左幼保持着安靜乖巧的模樣,步伐輕巧地離開了這裡。
洛裡神官在的房間,是一條走廊的盡頭。左幼按着記憶中原先走過來的路線,想要找到帶她來的牧師以及萬夫人。
隻是在過一個轉角處時,突然被一個飛快跑着的人撞倒在了地上。
那人跑的速度很快,手肘不小心碰到了左幼的胸膛,猛烈的撞擊力直接将身體不怎麼好的左幼撞得在地上不停咳嗽。
左幼現在對洛裡神官挑剔她禮儀的壞印象全沒了,她隻希望洛裡神官能早點治好她現在這幅虛弱的身體。
“對不起,你還好嗎?”陰暗嘶啞的聲音在長廊裡響起。
有一隻手力道不輕不重地拍着左幼的後背,左幼在咳得喉嚨有些疼痛後,才停了下來。
她沒法昧着良心說自己沒事:“我的喉嚨有些痛,能請你幫我倒杯水來嗎?”
左幼現在急需一杯水來潤潤她又癢又痛的喉嚨,她順着扶起她的手,站直身體後,轉頭看向了導緻自己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是一個比她高上一個頭的男孩,她目光在男孩臉上停頓了一瞬,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麻煩了。”左幼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力氣後,将手抽了回來,保持着溫柔地說道。
男孩垂下頭,淩亂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對不起,我現在帶你去休息室。”
左幼剛剛在咳嗽沒注意到,現在驟然聽他說話,才發現這個男孩的聲音相比于普通人,要過于低沉喑啞了些,就像喉嚨遭到過損傷一樣。
但左幼也沒有過多的探究,她現在隻想要一杯水,然後趕緊去莉莉女神的神像前祈禱,讓黴運離自己遠點。
男孩走得有些急切,他似乎是在躲着什麼,步伐非常快。這讓身體還沒恢複正常,正處于虛弱的左幼走得喘氣聲有點大。
在她想要隐晦地提出這個問題時,男孩自己注意到了她的情況,步伐逐漸慢了下來。
“你可以待在這,我去給你倒一杯水來。”男孩保持着不急不緩的速度走了一會兒後,有些忍耐不住地主動提議。
左幼也想靠牆休息會兒,欣然同意了這個提議:“好的,我會站在這不動,那就麻煩您了。”
男孩得到回複後,開始往前跑。
左幼靠着牆,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猜測着他拿水回來的幾率有多大。
男孩身上穿的是牧師制服,雖然破爛陳舊了點,但也還能看出來。隻是一個待在教廷裡的牧師,手臂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道新鮮的傷痕,就連臉上也是結痂的舊傷跟新傷痕混雜着一起。
左幼有些無聊地盯着裙子上的花紋看,靠着牆還是沒有坐着舒服,站久了她的腿會發麻,那樣她會很不舒服。
好吧,那就在她的腿有發麻征兆前走人。
左幼決定好了自己的等待時間,她開始打量這座建造得宏偉的教廷内部。
在小鎮上,隻有輪流被派遣下來的牧師以及修繕得勉強看得過去的教堂。鎮上的居民會按時禱告,但不是什麼事情都仰仗着神明,這也導緻了派遣到那的牧師對居民們都有些看不上眼。
泊娅珈就不同了,不止教堂建造得十分寬闊典雅,外面排着隊找牧師的人也多。
也不知道在這種地方待着,身為魔物的梵爾還敢不敢來找她。
左幼想到那個夢心情就有些陰郁,她也失去了觀察的興趣。
反正這裡面到處都是紅毯紅牆,還有教廷所信仰的神明石像,看多了左幼隻會覺得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