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語望着被挂掉的電話發了會兒呆,像是突然驚醒似的從沙發上彈跳起來進了房間,迅速打開衣櫥,即便裡面有一排排的衣服從未拆封,但此刻她仍舊懊悔沒有衣服可穿。
倏然間,她想起不久前穿過的藍色碎花裙,那時的江未吟,望着她發了很久的呆,即便和往常一樣的沉默不語,但從她的眼神中江聽語看到了想要的神色。
她在衣櫥中翻找了一番,最後拿出了一條嶄新的同款碎花裙,此時,她開始慶幸,當時便察覺到了異常所以特意下了兩單同款。
穿戴完畢之後,她又給自己畫了一個美美的妝。因為期待,她不停的看手機,她知道這種時候江阿姨都會提前給她發消息,告訴她什麼時候該出門。
就在此時,她收到了一條成缈的轉發消息,是一個知名博主的博文。
【說到待爆花,不得不提一嘴江聽語雖是十八線,但人間極緻小白花,全娛樂圈無代餐,連當紅小花秦蔚藍都比不過她的清純勁兒,但凡江聽語能有秦蔚藍的資源早就飛升了……】
江聽語知道成缈的意思,就像當初無數次的告訴她: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隻是資源虐了點,爆紅是早晚的事情。
江聽語緩慢滑動着博文,她知道成缈的意思,但也能猜到,對方肯定沒有将博文看完,就直接轉發給了她。
因為在這博文最後,博主最後總結的話是——“早晚接替秦蔚藍的位置”,評論區早已經淪陷,被秦蔚藍的粉絲攻占。
從目前評論區的狀況來看,不難看出這個博主是黑裝粉,故意拉踩給江聽語招仇恨。
江聽語剛将博文看完,返回聊天框時發現上面出現了一行小字,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顯然這時的成缈發現了問題,所以着急将消息撤回,并且附帶了一句道歉。
平日裡成缈也喜歡給她分享八卦,不管好的壞的,有趣的還是無聊的,分享這一舉動和往常沒什麼區别。
但這對江聽語來說最大的區别就是裡面的主人公。
江聽語當初之所以會踏上演戲這條路,是看到了人生的多樣性,她想通過自己的方式去诠釋,感受不同的人生。
從小到大她都習慣了觀察别人的情緒,常常會去換位思考,如果她是這個人,她會怎麼做。
所以她進娛樂圈的目的從來都很純粹,隻是想感受不同的人生。
平時她對名利并不在意,但如果名利涉及到秦蔚藍的名字時,她也會有勝負心。
江聽語滑動着手機在搜索框裡面輸入了秦蔚藍的名字,緊接着出現的是一連串有關她的獲獎信息。
人稱代号娛樂圈花瓶,要演技有資源,要實力有容顔。
因為她背後有捧她的人,所以她從未缺過資源,即便演技不好,被行業制片人,導演各層次的人诟病,但這也從未阻止她步步高升。
她還記得,剛聽見秦蔚藍這個名字時,是在大學,那時她聽見室友讨論有人故意在某個雜志方的時尚盛宴搶鏡頭摔倒。
那是一個不顯眼的陰雨天。
但就是這一天,她看見對旁人冷淡疏離的江未吟竟然主動伸手将癱倒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
從那以後,娛樂圈的人都知道秦蔚藍背後有人——
江未吟,如今平川江家地産的獨女。
如今年僅二十九,便将産業拓展到了各行各業,前兩年還拿下了海外市場。
從那以後秦蔚藍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所有好的資源都會在她手裡面挑選過一趟之後才會給剩下的同批小花。
曾經那些嘲笑貶低她的營銷号,也紛紛收起了尾巴,秦蔚藍也成為了人們心中的當紅小花,電視上随處可見都是她的身影。
江聽語看了會兒有關秦蔚藍的消息,面無表情地将手機熄屏。
這時成缈的消息還在源源不斷:
【真的搞笑,竟然有人說她和甯照溪神似。】
【還真是登月碰瓷。】
【你看看,像嗎?】
随之而來的是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也許是怕兩張照片沒辦法分析清楚,還特意給她發來了每組的對比照。
此刻江聽語的心情算不上好,但是也不會拒絕好朋友的分享,所以她點開圖片仔細看了看。
隻能說唯一的相似處是,她們都是人。
【有的人眼睛像有的人臉型像有的人鼻子嘴巴像,但她倆我是沒看出有任何一點像。】
成缈很不服氣。
江聽語并非附和,她也覺得這像是通稿。一個走的是清純小白花的路線,而另一個是明豔大美人,兩人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相似點。
哦要說唯一的相似點,那便是兩人眼角和手腕處都有痣了。
當她想到這點時成缈的消息也同時發了過來。
【總不能因為兩人眼角和手腕都有痣,這就叫長得像吧?】
成缈連發了好幾個無語的表情。
江聽語知道現在是該她回應的時候了,于是她也回複了好幾條附和。
經過江聽語這些年的觀察,雖然成缈誰的瓜都吃,但是,不難看出她的喜愛與厭惡。
秦蔚藍就是她最讨厭的人之一。
但令她費解的是,兩人沒有任何的相處或是交流,更沒有在劇組中碰過面。
之前江聽語也有向她問過這個問題,但成缈隻是敷衍着跳過話題,說是她的錯覺,她隻是平等吃瓜,并沒有讨厭誰。
雖然感覺不對勁,但既然朋友都這樣說了,她便也沒有再問下去,這樣的感覺随着時日的增加以及她分享的東西而增加。
已經不需要她再去多加詢問什麼,便能确定她的想法。
【寶貝語語,茵茵回半山了哦,我身子不舒服,你幫我和茵茵說一聲。】
江阿姨不僅給她傳遞消息制造機會,還給她尋找借口,像是猜到等會兩人見面必不可少的會談及這些話題,就連借口都幫她找好了。
想到很快就能夠見到許久沒見的江未吟,江聽語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半山是兩年前江阿姨送給她倆的禮物,位于遠離市區的郊區,距離她現在住的地方,車程半小時。
等江聽語到時,家裡傭人正好做好餐,見她來,叫了聲小小姐後将菜端了上來。
即便隻是半個月不見但江聽語卻覺得眼前的人削瘦了不少,被白色大衣包裹着的身軀略顯瘦弱,肩膀很薄。
聽到傭人的那句小小姐,江未吟頭都沒有回。
她似乎很忙,仍舊低頭處理着手裡的文件,即便是在餐桌上,也沒有休息的空隙。
江聽語原本心情是有些郁悶的,但是見到此刻她的模樣,心中也隻剩下心疼。
“你出差都沒有好好吃飯嗎?看上去瘦了不少。”傭人幫她拉開椅子,江聽語邊坐下,邊說道。
“你要是每次見面隻是為了重複我媽會說的話,那我覺得我們可以不必再見面了。”江未吟垂眸,将處理好的文件放在一邊。
江聽語眨了眨眼睛,雙手放在餐桌上掰了掰手指。
江未吟半晌沒有聽到回答,微微側臉皺眉,還沒來得及用眼神問她聽沒聽見時就見眼前的人掰着手指滿臉驚喜地說道:“這次見面,你竟然開口就對我說了30多個字,要知道上次你出差回來對我開口說的第一句也隻是一個哦。”
“……”
江未吟明顯不想再搭理她,從傭人手中接過燙好的碗筷。
但江聽語并不想放過這難得的獨處機會,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餐廳裡的傭人瞬間都離開了。
偌大的餐廳裡隻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你怎麼不等等江叔叔和江阿姨?”
江未吟輕嗤了聲。
即便嘴裡沒有吐出一個字,但江聽語還是聽出了她的意思。
“江阿姨身體不舒服,讓我跟你說一聲。”江聽語眨眼睛,表情單純。
雖知她不信,但戲得做全。
江未吟并沒有要回話的意思,隻是安靜吃着碗裡的飯菜。
江聽語并不餓,雖然很想和她說話,但是考慮到她剛回家,可能此刻正是饑餓的時候,便也沒有打擾她,隻是低頭默默扒着自己碗裡的飯。
安靜的餐廳裡,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江聽語感覺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直到看見她夾菜動作放慢,碗中的飯消失得差不多時,江聽語才輕輕出聲:“所以你猜到了呀?”
這招江阿姨之前用過不少次,隻是為了撮合兩人,每次都會将兩人約在同一個場景,然後又以生病的理由離開,給兩人獨處的機會。
江未吟雖然對她冷漠,但卻很聽江阿姨的話。
江聽語并不理解兩人的關系為什麼總是怪怪的,但是正常情況下也能上演一番母慈女孝的場面。
江未吟放下手中的筷子,拿出餐巾紙,輕輕擦拭了嘴角,不輕不重地冷笑了聲:“你什麼時候能長大?”
江聽語突然挺直了背脊,心涼了涼,但還是貧嘴道:“可能等我們結婚的時候吧。”
江未吟皺眉。
因為這話并不是她第一次反問,卻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回答。
江聽語知道她并不滿意兩人的婚約,所以平常都會盡力避開這個話題。
這次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大膽地談論起有關結婚的問題。
“這就是你這半個月來學到的東西?”江未吟上下打量着她,眉頭越皺越緊。
學到的東西?江聽語自然知道她話裡的意思。無非是在說她膽子大了,竟然學江阿姨論起了逼婚這一套。
江聽語并不是學會了這一套,隻是經過這半個多月她想清楚了。她想擁有一個跟在江未吟身邊,可以陪她出差,詢問她近況的身份。
兩人有婚約卻并沒有被江未吟承認過。
她并沒有奢求從對方口中聽到和以往不同的答案,她笑了笑,擡手。
江未吟眉頭并未舒展,見她靠近的動作也沒有退後,而是靜靜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又像是在賭她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直到她感受到自己眉頭之間那抹溫暖的溫度。
天氣很冷,她的指腹卻很熱,帶着微微的濕意。
江聽語在意識到她沒有閃躲的那一瞬間,心情變得淩亂緊張起來。
她之前沒有說謊,她覺得江未吟比娛樂圈的任何人都要好看。無論怎麼看,都永遠看不膩,隻想就這麼靜靜地近距離望着她的眼睛。
負責這個家的保姆張阿姨也沒想到推開門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溫馨的畫面,一向不和總是冷漠對待江聽語的江未吟,竟然安靜任由對方觸摸自己的眉心。
兩人靜靜地對視着,瞳孔中映射着對方此時的模樣,直到緊閉的門被打開,門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缱绻的氣氛。
即使張阿姨看見這一幕便迅速地将門合上,但兩人同時都已經反應過來。
江未吟微微往後退,眉頭緊皺着,望着她:“江聽語。”
江聽語自知冒犯,她知道江未吟很不喜歡别人的接觸,尤其是她。每次隻要微微有接觸對方都會發很大的脾氣。
她還記得高中的時候,她隻是趁着下雨天悄悄牽了下江未吟的小指,卻被狠狠罵了一頓,然後一星期沒有理她。
這一次,不僅碰,還碰了這麼久,也不知道江未吟又要多久不理她。一想到這江聽語就像是吞了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