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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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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香椿頭茬嫩芽冒了尖兒。

天蒙蒙亮,一簇簇水靈的椿芽傲然挺立在枝頭,清新好聞的香味溢滿院子,吳玉芝搭了梯子在上頭摘,樹下圍着一大三小四個人,其中陸大川還頂着兩隻熊貓眼。

陸嘉志自覺不算吃貨,這會兒肚子裡的饞蟲也蠢蠢欲動,香椿算時令菜,隻有農曆二三月可以吃吃。

大周有句民間諺語如是道:“雨前椿芽嫩如絲,雨後椿芽生木質。”

所以這道春日限定美味裡,又尤以雨前的第一茬椿芽最為香嫩,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農戶,都好這口。

茉姐兒看見她爹的熊貓眼就笑:“爹昨兒忙活了一夜,不去睡會兒麼?”

杏花村幾乎家家戶戶都種有香椿,但有着“春日第一鮮”稱号的香椿,受歡迎程度十分可怖,更别說頭茬芽。每至香椿出芽前後,村民們都會晝夜不舍地守着,以防被别人給偷摘了去。

不僅要防着村裡人,也要提防村外的人。

畢竟頭茬椿芽拿去外頭很是能賣個好價錢,有價無市的情況下,什麼幺蛾子都會有。

觀察到椿芽發了,陸家人便輪着值守了三天兩夜,等到芽兒長成。

陸大川雙手扶着梯子,不錯眼地盯着妻子的動作,聽見這話便哼了一聲:“你這丫頭片子,想将爹支走,好多吃幾口是不是?”

莊稼漢子難得說笑,連跟他鬧了多日别扭的妻子都忍不住笑了出來,腳下險些打滑,吓得陸大川趕緊抓牢了長梯。吳玉芝站穩後,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那一夜聊天遺留的不愉快,随着這一笑煙消雲散。

陸嘉志悄悄和大姐對了個眼神,雙雙神色跟着松快下來。

大人鬧别扭,小孩也受罪,這些天飯桌上都低氣壓,叫人怪不舒服的。

寅時開始,陸大川就用裝了鐵鈎的長杆勾落嫩芽,落了一地的椿芽收起來,足有七十斤。吳玉芝摘的隻是一些難以勾落的漏網之魚,正好炒了給一家子過過嘴瘾。

很快滋滋的油香飄起,下廚的是茉姐兒,她将焯過水的香椿拌了蛋液,倒進鍋裡熱炒。

陸嘉志在院子裡捧着碗,嚼開松軟嫩滑的蛋皮,感到椿香爬上舌尖,鮮得不得了,便看着一旁的大姐笑:“姐,你做菜的手藝不比娘差,要不咱以後開個食肆罷,保準生意紅火。”

陸嘉茉隻當他在說笑,笑着說:“我們哪有銀子開店?再說了,我這手藝也就你和南南捧場。”

這話說得陸大川不愛聽,連忙道:“爹也覺得好吃得緊,比你娘做得還好吃哩。”

話音未落,吳玉芝便一記眼刀子刮來,陸大川趕緊閉上嘴,生怕又惹了妻子不快。

一鍋香椿炒蛋很快見了底。

才辰時二刻,早上七點半左右。

雖然隻睡了上半夜,但陸大川一點也不覺得困,鎮上逢二、八趕集,今兒恰好二十二,得趕緊将這頭茬椿芽趁鮮賣出去。

椿芽要吃早、吃鮮、吃嫩,晚了就不值錢了。

一共七十斤香椿,陸大川點了六十五斤,裝好放上車,連着一車蘿蔔,準備推到鎮上集市賣。

吳玉芝看着丈夫,眼中又有幾分愁,神色凝重地叮囑:“别去縣城。”

“好好,都聽你的,不去縣城。”陸大川應道。

吳玉芝了解丈夫的性子,怎麼都放心不下,于是道:“還是我跟你一塊去罷。”

“不用,”陸大川擺擺手,“你晚上也沒怎麼歇息,我真不去縣城。”

陸嘉志心裡隐約知曉爹娘這段日子為什麼鬧别扭,眼見二人僵持不下,他便趁機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想法說出口。

“爹,我跟你一塊去罷。”

聞言,夫婦倆齊齊拿眼瞧兒子。

吳玉芝還以為他想去玩,忙将兒子摟過來,摸着他的頭,說:“去鎮上要走一個時辰,太遠了。”

就這還是丈夫的腳程,兒子要走還得更久,腳底闆準會磨起血泡兒,便又哄道:“長生想買什麼,叫你爹買了家來。”

陸嘉志搖搖頭,道:“我的紙用完了,常先生給我的筆也壞了,要去買些紙,還有……爹、娘,我想自己挑支毛筆,可以麼?”

他同姊妹們有着如出一轍的一雙圓眼,此刻眨巴眨巴的,說話又小小聲,别提多可憐。

陸大川夫婦竟聽得心裡難受起來,村裡别的這個年紀的娃娃,還在鬧着要糖吃,自家兒子從沒提過這種要求不說,買點紙筆,還要小心翼翼的。

紙筆又不是啥壞東西,都答應了讓他識字了,怎能沒紙沒筆的?

孩子越懂事,當爹當娘的,就越發覺得自己不中用。

尤其吳玉芝,她心裡那個原本尚未萌芽的念頭,眼下,徑直破土而出。

杏花村離玉山鎮步行約一個時辰,說來也巧,離縣城步行也就一個半時辰。

雖然劃在玉山鎮的轄内,實際卻是夾在二者之間。

陸家父子二人最後沒有走路,而是租了村長家的牛車。

陸嘉志如今身體好了很多,可跟常年勞作的莊稼漢還差得遠,真的步行過去,遭罪不說,還會拖累他爹。

牛車穩穩當當地載着父子倆出了村,比步行快一些,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分岔路口。

陸大川趕着車,莫名在岔路口前停了下來。

陸嘉志疑惑:“爹,怎麼停下來了?”

陸大川一時沒應,仿佛陷入了深思,半晌,才開口:“沒什麼,我們繼續走罷。”

陸嘉志又不認得路,隻能點點頭,說:“好。”

如此,陸大川便駛着牛車,準備往右邊的道上去。

趕集日,路上也有不少村民來往,有本村的,也有鄰村的。

有同村的婦人紮堆去趕集,經過,問他們:“長生爹,又去縣城嗎?”

陸大川:“……”

不知是不是因為被拆穿,他幹脆在陸嘉志面前承認了,朝那婦人笑呵呵地說:“香椿出了芽,給小川家送了去。”

陸嘉志在心底歎了口氣。

其實适才他瞧見他爹的神色,心裡便隐隐有了猜測。

但他看見爹那張曬得黝黑皲裂的臉,那句“爹不是答應了不去縣城嗎”就咽回了肚子裡。

還是慢慢來吧,他爹對小叔一家的親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爹自小沒了娘,繼母替代了娘的位置,他又和小叔一塊長大,感情深厚些也無可厚非。

不就是吃點拿點嘛,蚊子吸血雖然叫人不舒服,卻遠談不上緻命。

是以,原先他還不覺得非得斷了。

直到那日虎頭告訴他,推他下水的正是堂弟陸安宇。

……

“為什麼?”陸嘉志想不明白。

虎頭搖搖頭:“我哪裡曉得。”

……

是啊,又不能魂穿堂弟,除了他自己,誰又真正曉得呢?

是玩鬧,還是心思歹毒?

尚不可知。

一個六七歲的小孩,能做出推人下水,險些要人性命的舉動,跟背後的大人的教育脫不了幹系。

陸嘉志畢竟不是真的小孩兒,對陸小川一家也無甚感情,站在旁觀者、局外人的角度,很容易便看清楚一些事情——

譬如。虎頭這孩子不靠譜,哪怕他信誓旦旦,也不能盡信。

且他問過别的孩子,都說沒看見。

盡管,直覺告訴陸嘉志,虎頭說的是真的。

譬如……一隻蚊子吸血吸不幹人,無數隻就不同了。

無論如何,這一家子,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又過了半個時辰,高大黑峻的城牆映入眼簾,眯着眼看,能瞧見城門上刻着的“南豐縣”三個大字。

陸嘉志頭一回進城,伸長脖子不停地望,隻覺得處處都是新奇的有趣的,但陸大川就很熟門熟路了,一下子找到個好攤位,位于一條人來人往的熱鬧的街道。

陸嘉志聽了會兒街上攤販的吆喝聲,忽然覺得來縣城也有縣城的好處——他們能将蘿蔔和香椿芽賣個更高的價錢。

縣城裡雖沒鄉鎮那種草市,但城中心區物價偏高,這樣新鮮的農家時蔬也并非随處可見。

很快便有人過來問,是個臉圓圓的中年胖婦人,下巴還綴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喲,是香椿呀,頭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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