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個月末。
盛夏時節,白日裡連空氣都是滾燙的,後宮嫔妃們經不住悶熱,紛紛被高溫逼進室内,靠着冰塊續命,再沒人花枝招展的逛園子了。
宮人們也被熱得有氣無力,抓住空閑就蔫蔫縮在廊下門口等陰涼處,每天最大的盼頭就是喝一碗涼水解解暑。
在這樣悶熱天氣下,皇帝也不愛動了,進後宮的次數肉眼可見地縮減下來,受寵的還能分到一兩次伴駕機會,不受寵的一個月也沒見上皇帝一面。
婧月挂在寵妃的末尾,共得了三次伴駕的機會。
她已經嫌多了。
這麼熱,誰願意做那事?
白天頂着大太陽過去陪吃陪玩更折騰人欸。
到了請安的日子,天熱不想動,婧月就不知不覺就出門晚了,一路緊趕慢趕,進門時發現人基本上都到齊。她不禁心一緊,快步走了過去給衆人見禮。
“蘭妹妹今日可來晚了。”
李美人和駱才人都不受寵,時間長了漸漸報團,此時兩人正挨在一起絮絮說話,靜妃和怡才人沉默坐着,景貴人自顧自喝茶,隻有娴貴人見她來了,熱情招呼。
“是的,妹妹今日起得晚了,還好沒遲到。”
婧月一一行禮問候,發現麗嫔還沒到才暗自松了口氣,笑着同娴貴人說話,坐下加入了衆人的八卦隊伍中。
同時将嫔妃們挨個檢測了一遍。
無人懷孕。
很好。
婧月擡頭,正好和對面坐的景貴人對視上,就沖她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景貴人見她突如其來的笑容,一臉莫名其妙。
“沒,就是覺得景姐姐今日這裙子好看,想問問上面繡的是芍藥花嗎?”婧月仍笑着說,聲音溫柔。
“是啊。”景貴人被她這态度吓得發毛,下意識抖了抖裙子,又狐疑地打量她幾眼。
“怎麼了?”
“挺好,很襯姐姐呢。”
婧月笑着誇了一句,見她滿眼警惕也不再多說,接着和娴貴人聊天去了。
“奇奇怪怪。”景貴人暗自嘀咕一聲,轉頭就将此事抛開,沒放在心上。
她并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幾日無事發生。
這個月終于過去了。
婧月一覺睡醒,數了數日子,快樂在床上滾了一圈,選擇存檔。
六月被存入檔位裡。
…………
七月,京城全面進入了燒烤模式,這是婧月每年最懷念現代的時候了。
畢竟冬天再冷,碳火也足夠取暖,可夏天沒空調是真的受不了。
尤其昭陽宮景緻稀少,沒有遮陰。雖說通風寬敞,但盛夏的烈日一照,院裡大片青石鋪就的地面就如同燒烤闆一般滾燙。一盆水潑上去,婧月都能幻視到地面蒸騰起來的水蒸氣。
曬得燙jio。
不敢出門,宅居使她快樂。
一日午後,睡了午覺仍不想起身,她懶洋洋窩在榻上吃水果看話本,忽然慶安進來,說有皇後宮裡的人來了。
“皇後娘娘怎麼忽然派人來?”
她不由坐直了身體,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起身套了件外衣,讓青露替自己挽着發,向站在旁邊等候的慶安繼續問道:“來的是誰?可知是什麼緣故?”
“來的是靜容姑娘,沒問出來什麼緣故,但靜容姑娘看起來很嚴肅。”慶安躬身答道。
“靜容?”
心中不祥的預感更加濃烈,看了一眼視野下方的存讀檔界面,她這才穩住心神。
皇後的掌事大宮女有兩人,名為靜容和靜姿。憑婧月如今不上不下的牌面,前來跑腿的一般是坤甯宮的二等宮女。沒有重要的事,可輪不到靜容和靜姿這樣的大宮女出面。
真出事了?
沒事,大不了再來一遍。
在心底安慰了自己,簡單收拾一番就在桌前坐下,“請靜容姑娘進來吧。”
“是。”
靜容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姑娘,一張瓜子臉相貌極溫柔,平日裡對着宮嫔們笑意盈盈,此時卻正如慶安所說,她的臉緊繃着,沒什麼表情。進了屋裡,規規矩矩同婧月行禮,也不多講,隻說皇後娘娘有請。
婧月知道事情果然不妙了,不敢多耽擱,她立刻起身随着靜容出門。
走到半路上,看着眼前的路,她又遲疑地放慢了腳步,試探着靜容的口風,“這似乎不是去坤甯宮的路。”
靜容就沖她一笑,“是,娘娘在渡月軒呢。”
“渡月軒?”那是怡才人住的地方。
她訝然,“可是怡才人出了什麼事?”
“怡小主身體不适,前不久命人請了太醫,方才又派宮人請娘娘,娘娘現正陪着怡小主,命奴婢來請您去一趟。”靜容斟酌着說。
“怎會如此?”婧月驚了,“那其他姐妹可去了?”
“奴婢出來前,聽得娘娘還命人去請了麗嫔娘娘,娴小主和景小主。”
聽見這些人選,婧月心裡瞬間有了譜,猜測這就是自己久等不至的吃瓜後續了。
一路快走,進了渡月軒就是一陣清涼。
渡月軒是臨水而建的小型閣樓,院内綠竹環繞,擺設古樸風雅,炎炎夏季裡竟感覺不到絲毫燥熱氣息,微風吹拂,迎面有絲絲水氣涼意。
婧月一路疾行熱出了汗,此時便覺精神一振,不禁轉頭多打量了幾眼院内陳設,心生羨慕。
“怡姐姐這真是度夏的好地方。”
“是啊,很是涼爽。”靜容随口附和道,心裡隻覺得驚奇,這時候了竟還能有閑心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