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正整理着衣櫥,見苓草過來,又麻利地接過她手裡的被褥,更換好新的放在床上鋪展。
妝扮妥當,怡才人站起來,由萱草和小環細細撫平她身上的每處褶皺,便帶着萱草說笑着出去用膳了。
苓草将床鋪收拾好,看了眼仍在收拾妝台的小環,也匆匆出門去。
内室裡瞬間冷清下來,隻剩了小環和雨兒兩人。
雨兒将自己的活做完,轉身看見小環還在對着托盤仔細擦拭每一樣首飾,她猶豫了一下,上前主動幫忙。
“小環,你怎麼還沒做完,我來幫你吧。”
她口中說着,就拿起一支珠钗要替她收。
“不用!”
小環猛然擡頭,一把抓住了她手裡的珠钗表示拒絕。
雨兒被她扯得一晃,無意中撞到了邊上的蜜粉盒子,衣袖拂過,粉盒蓋子無聲滑開,有幾縷粉末撒出。
“你怎麼了?”她沒去看粉盒,隻疑惑看着反應激烈的小環。
“沒事,不用。”
小環回過神來,松開她的手,露出笑容,“你忙你的吧,我馬上就完了。”
說着,她低下頭加快速度收拾盤裡的首飾。
“我已經做完了。”
雨兒口中說着,衣袖又不經意從桌上掃過,走出幾步略站遠了些,一邊整理衣袖一邊向外走,“那我走了哦。”
“我也好了。”小環将首飾鎖進櫃子裡,快步追上了她。
兩人一同離開了内室。
怡才人當天開始起紅疹。
…………
轉眼,又到了回檔那天。
午後。
婧月午睡醒來,看看窗外的天色,換了一身衣裳,将頭發簡單挽起便坐在榻上看話本。
可惜書翻了幾頁,盯着那些字看了幾遍,她卻什麼也沒看進去,枯坐了一會兒終于放棄,将書随手丢開,撈了幾顆葡萄丢進嘴裡心不在焉地吃着。
青露在旁邊看着,又剝了幾顆葡萄放在她的手邊,婧月卻又說不吃了。
青露:……?
青露不明白她為什麼心情不好,想了想,倒杯水試了試溫度,遞給她,“小主,您喝點茶?”
“不喝。”婧月神色恹恹。
青露很迷茫,轉頭去看青雪,用眼神詢問。
青雪沖她搖搖頭。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響動,隐約說話聲響起,婧月轉頭看去,果然下一刻慶安便進來,說是皇後派人來了。
“皇後娘娘怎會忽然派人過來?”
她面上流露出幾分疑惑,站起來走流程詢問了慶安,理了理鬓發走出内室,略說幾句就跟着靜容一起離去。
一路匆忙進了渡月軒,向坐着的帝後二人行禮請安,她就走到一邊站着。
熟門熟路站在娴貴人身邊,與上一輪不同,這次她還有心情注意着麗嫔和娴貴人,去觀察上一輪沒看到的細節。
隻見麗嫔神色飄忽,低頭一直卷着手裡的帕子,似乎有些焦慮。娴貴人則神色平靜,注意力仍然敏銳,察覺到她的目光,還轉頭沖她一笑。
婧月也坦然回了她一個笑臉。
景貴人匆匆趕來,受到阿雲牽連,慌亂之下落得禁足的結局,阿雲和渡月軒的雨兒一齊被帶下去審問。
審問不久,雨兒就招供說出了顔料罐的來處。
一切都和上一次一樣。
見衆人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婧月同樣提出質問,讓嬷嬷将雨兒帶來對質。
雨兒也是同樣的解釋說辭。
但後面就不一樣了。
婧月看着宮人擡起那隻罐子,向衆人展示罐底的記号,她忽然咦了一聲,上前一步細看片刻,又轉身問雨兒。
“雨兒,我再問你一遍,這隻罐子可是青玉親手交給你的?”
雨兒一愣,遲疑一瞬,依然咬牙堅持,“沒錯,是青玉親手交給奴婢的。”
态度很是堅決。
但婧月等的就是她這句話,聞言立刻向着皇帝哭訴,“陛下容禀,這婢子分明在說謊。”
周熠看了過來。
“上次您來容春閣,嫔妾曾和您說過的,一隻顔料罐被嫔妾拿去裝了香料。為做區别,嫔妾還在罐底将記号略做了修改。”
婧月隔着帕子将顔料罐捧在手裡,遞到皇帝面前,“您看,正是這一隻!”
周熠聞言,又對着罐底仔細打量,感覺有點印象,就點頭,“是有些眼熟。”
“請陛下為嫔妾做主!”聽他承認,婧月就直接跪下了,聲音哽咽,“嫔妾宮裡空罐很多,這隻罐子本是裝了香料的,又如何再拿去裝顔料。何況這罐底的标記是您過了目的,就算嫔妾要害人,也萬萬不會用這隻罐子啊。”
很有道理,周熠神色更加嚴肅。
“也不知這罐子為何會落在這裡,裡面的香料又哪去了。”她哀哀哭了起來,“請陛下再好好審一審這個雨兒,還嫔妾一個清白!”
“你先起來。”周熠面色沉沉,對婧月說了一句就盯在了雨兒的身上。
雨兒不料竟有這種轉折,一時慌了神,眼見着又要被拖下去審問,她掙紮着抛出了最後一個殺手锏,“奴婢、奴婢還有證據!”
“陛下容禀!”
“奴婢還有證據!”
她一遍遍喊着。
“陛下。”
娴貴人站在一旁,聽着她的喊聲,面上露出幾分不忍,“不然、您再讓她說說吧,把事情都展開說清楚了,也好還蘭妹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