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想了想,“回陛下,娴貴人那邊是王臻太醫,林才人那兒是劉汶林太醫。”
這都是誰?皇帝一個都沒有聽過。
“就這些太醫怎麼能行?”
他不悅,轉頭向旁邊靜立的太醫們仔細打量,挑出其中眼熟的,“孫建功、王範之,你們也進去。”
“是!”
被點名的兩名太醫立刻出列,躬身應是。
周熠不耐煩的一揮手,“快去!”
兩名太醫加快了腳步,小跑進了兩邊的内室。
守在房裡的丹朱和芷香都時刻注意着外面的動靜,聽見皇帝又派了太醫過來,内心均是一緊。
丹朱還好,早有了準備,鎮靜的看看自家太醫,開門放了人進來。
而芷香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又不敢違背皇帝的旨意,滿頭冷汗将門打開,硬着頭皮帶着太醫走到床邊。
林才人這邊進來的是王範之,他是精修婦科多年的國醫聖手,在太醫院資曆極老,他進來先打量了一下床上昏迷不醒的林才人,心下就覺得不對,又詫異看着收起針的劉太醫。
劉太醫精神正高度緊張,迎着王範之疑惑的視線,面不改色說出了内心剛剛拟好的草稿,又起身讓開位置,請他把脈。
王範之直覺不對,遲疑着坐下開始把脈。
芷香和劉太醫站在旁邊,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緊張到了極點。
在他們二人注視下,王範之皺起眉,神色更加疑惑。
靜默良久。
芷香小心翼翼打斷了他的思緒。“太醫,小主情況如何?劉太醫說小主的胎保不住了,您看還有辦法嗎?”
王範之聞言,眉皺得更緊,凝視劉太醫片刻,斟酌一下言辭,謹慎開口,“根據林小主脈象來看……”
劉太醫的心高高提起。
他頓了頓,最終選擇兩不得罪,“林小主已經沒有孕相了。”
可不是沒有孕相嗎?喜脈都沒有。
但他說得委婉,劉太醫和芷香都放松下來,知道這事算是成了。不管他是否看出不對,總歸是不會将事實說出去了。
芷香感激地朝着他福身一禮,“多謝王太醫。”
王範之起身連道不敢。
…………
另一邊,丹朱将新來的太醫迎進去,這邊來的是孫建功,他的身份又與隔壁的王範之不同,是太醫令,從醫經驗最豐富,也最得皇帝信任器重。
因為娴貴人位份比林才人高,所以他來了這邊。
裡面剛剛布置好的王太醫見他進來,連忙起身,心裡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準備完善,這位可不是好蒙騙的。
也不知自己這番準備能不能順利瞞過。
孫建功進來掃了一眼,向王太醫點點頭,也不多問,徑直坐下為娴貴人把脈,沉思片刻,又囑咐丹朱站在娴貴人身邊,按照他的要求細細查看。
丹朱一一答了,看着他的眉頭越皺越緊,心裡也捏了一把冷汗。
孫建功問了一遍,又把了一次脈,沉吟着感覺奇怪,娴貴人處處體征都貼合小産的症狀,但他就是直覺哪裡不對。
他起身向王太醫低聲發問。“王太醫,你的診斷是……”
正在這時,等在外間的皇帝已經不耐煩,直接推門闖進來。
“娴貴人情況到底如何了?孫建功,你來和朕說。”
再次慘遭點名的孫太醫暗自歎息,掃了一眼站在旁邊垂頭靜立的王太醫,向皇帝回道,“回陛下,娴小主胞宮虛弱,體寒虧虛,胎相尚未穩固又遭此一劫,現下已經小産,臣等回天乏術……”
“不!”
房裡忽然響起了哭聲。
衆人聞聲看去,隻見床上昏迷不醒的娴貴人“正巧”醒來,聽到此處,她不可置信地起身,伏在床上痛哭失聲。
“陛下!孩子明明還在,嫔妾能感覺到,陛下……”
她哀哭着,右手貼在小腹上,淚眼朦胧看着皇帝,“嫔妾今天早上還給他做了一件小衣裳,您剛剛才給他想了小名兒,怎麼會……”
她睜大眼睛望着他,淚珠順着臉頰顆顆滾落。
“琳兒……”皇帝動容,看着她這般哀凄,不由心生不忍,走上前撩開衣擺坐在床邊,将抽泣不止的娴貴人抱進懷裡,溫聲撫慰,“别哭了,你好好養身體,我們還會有的。”
“陛下!”
被他一哄,娴貴人心裡更加委屈,臉埋進他的懷裡哭得更厲害了。
“陛下,嫔妾不是自己摔下來的,是有人要害嫔妾,您要給妾做主!”
皇帝聞言眸色深沉,歎了口氣,伸手撫着她的背脊,一下一下順着,“放心,朕會查清楚的。”
娴貴人仍舊抽泣不已。
“小衣裳和小名兒都留着,他還會來的。”周熠柔聲勸她,“你乖,不哭了。”
娴貴人被他哄了一陣,見好就收,聞言在他懷裡點點頭,聲音還帶着止不住的哽咽,“好,嫔妾聽陛下的。”
是他最喜歡的柔順依戀姿态。
周熠見了更加心疼,揉揉她的發絲,看着她再次躺下,昏沉睡去,又囑咐守在旁邊的孫太醫幾句,這才起身出門,看了看守在林才人那邊的蘇林恩。
“林才人怎樣了?”
蘇林恩小跑過來,聞言小心翼翼看了他,“回陛下的話,林才人還沒醒,但王太醫說,林小主已經沒有孕相了。”
周熠沉默良久,蘇林恩屏息等了片刻,為難的轉頭看向旁邊安靜圍觀的皇後,最終還是皇後走了過來,低聲喚他,“陛下?”
“讓太醫好好照顧林才人,醒來之後派人給朕回報,朕還有事,先回去了。”
“是。”
皇後向他盈盈福身,婧月等人也跟在後面朝他行禮,“臣妾/嫔妾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