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工迅速回應,轉頭看向從牛島懷裡流體一樣滑到地闆上的牧野鶴。
“牧野呢?”
“……不喜歡酸的,喜歡辣的菜,喜歡香的,喜歡喝甜的,具體喜歡沒有。”
“提問!最近的煩惱是什麼!”
五色工緊緊握拳。
“想要打出更加犀利的斜線球!然後讓牛島學長大吃一驚!讓所有人發現我有多麼适合成為王牌!我會帶領白鳥澤成為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白布面無表情接住了從五色工臉上回彈的排球。
剛剛才打完全壘打的家夥可還真敢說啊。
牧野鶴在地上換了個躺的姿勢,想到自己最近的煩惱,沉默了。
“tori醬?用沉默來逃避問題可不是什麼好的行為噢?”
天童覺湊上前,戳了戳牧野鶴的臉。
牧野鶴眼神放空,想到還會跟隊友相處少則一年多則三年,該來的還是避不開的,他們總會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莫名的怨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最近的煩惱是交朋友……但是交不到朋友……很想要交朋友,但是沒人會喜歡我這種一無是處的陰角……我又不能沖上去見一個問一個誰願意跟我做好朋友……果然……我就适合在陰影裡……嗚……”
越說越覺得人生無望前途無亮啊鶴桑。
衆人神色各異地看着開始埋在胳膊裡嗚嗚咽咽的牧野鶴。
“就這?”
牧野鶴擡起頭,紅眼睛濕濕的,他看起來委屈極了,高大的個子縮成一團,好不可憐。
“什麼叫就這,這可是超級困難的master難度任務!我活到現在,真正的朋友數量都才超過十個!還有跟我當朋友結果騙了我的壞家夥……弄得我都不敢交朋友了……交朋友真的一點都不容易……”
牧野鶴聲淚俱下,砰砰砰地錘着地闆。
“你們知道那家夥有多過分嗎,我說想要交朋友,他答應的比誰都積極,我還傻傻的相信了他,因為是哥哥的朋友,也沒想過會被騙……買飲料也好打飯也好撿球也好應付粉絲也好我都照做了,結果他居然騙了我,他根本不把我當朋友,隻當我是從哥哥那裡輕松搞來的戰利品嗚嗚嗚……”
衆人看他的目光有些憐愛了。
“這人怎麼這樣!”
五色工尤其憤怒,他騰地站起來,抓着牧野鶴的肩膀搖晃。
“他打排球嗎?他打排球的話我們可以去約練習賽!我要狠狠教訓教訓他!”
牧野鶴晃得頭暈。
“……不,他打籃球。”
“啧,算他走運。”
牛島若利把牧野鶴從五色工手裡抽走,又攤平了放到地上。反正暴露了自己的屬性後牧野鶴也有點擺爛了,有氣無力地擡了擡手。
“學長們還有什麼問題嗎?趁着我有精力,一起問了吧。”
隐約發覺這個學弟其實挺好說話,也沒有很陰沉和自閉,濑見英太往後撐着上身放松了一下身體。
“嗯……鶴——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好的,你是不是很會二傳?”
白布看了過來。
“因為你那天,就是最開始3v3,你傳給工的最後一球,我看到你姿勢很好,而且工跳起時球的高度正好是他的最舒适打點,我就在想你是不是也有二傳經驗。後來訓練的時候,輪到你負責托球,你的每一球都很舒适——甚至舒适得有點、呃、惡心了,哈哈,抱歉抱歉。”
結果他的話得到了大家的響應。
“我懂我懂。”
“我也一樣。”
“啊……那種傳球,确實是有點。”
事實上,大家都接過牧野鶴的托球,也能明白濑見英太想表達的意思。
接球的時候,除了手感很好、視野很廣、打點舒适、速度旋轉都完美等等感想,最經常出現的一個想法居然是:這球,貼心到有些惡心了。
明明是學弟在抛球,卻感覺自己正在被年長又有經驗的排球選手慈愛又寵溺地喂球。
每一球都是自己最舒适的手感,最适合的位置,隻要跳起來扣球就絕對能得分,然後等适應了,傳球會越來越高,直到自己摸高的極限。
這導緻牧野鶴傳的球讓大家扣下去的時候因為趁手過頭了像是被人看透了全部,有種一覽無餘的感覺,莫名其妙就會起一身雞皮疙瘩。
就像有人吐在了自己身上一樣,暖暖的,有點惡心。
牧野鶴傳球很精準,溫柔中又帶點蠻不講理,總給人一種:球都喂到嘴裡了再不張嘴可就不乖了,這種球都接不到的話太讓人失望了吧!的壓力。
這家夥完全是在軟硬兼施,把球喂到嘴裡來逼迫人進步,可是攻手看到這樣的球又完全沒法不扣,扣了又感覺像是半自願被操控了,于是隻能這樣糾結着進步。
大家每次訓練完都大汗淋漓,畢竟不投入百分百精力,是真的會空揮然後得到學弟詭異又關切的眼神問候啊。
某種程度上,牧野鶴當二傳是和濑見英太完全不同卻又和白布賢二郎異曲同工的自我類型,他為球隊服務,也樂于展示攻手的高光,但他個人情感也會存在感極其鮮明的彰顯出來。
他希望自己所注視的寶石能夠綻放光彩,為此他會成為那個助力打磨的工具,看着寶石在自己的托球下綻放光輝,磨煉對方的同時也能借此得到心靈上的滿足。
牧野鶴蠕動了一下,蹭去貼着牛島若利。
他在和朋友貼貼以及休眠狀态都能夠獲得精力恢複,盡管進度感人,但是聊勝于無,蚊子再小也是肉,加上牧野鶴其實有點隐藏的皮膚饑渴,所以和認定的朋友進行肢體接觸并不會讓他太難受。
“那個啊……”
牧野鶴有點不知道怎麼說,他借着牛島若利手掌放置下巴,聲音有些含糊,牛島若利收攏手指,捏了捏牧野鶴臉頰。
軟的。
“啊……因為我,就是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