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比之前濃烈百倍的腥風卷來!
緊接着是隔了一段距離,但仍震耳欲聾、此起彼伏的嘶鳴和咆哮聲!
是獸潮!
地面開始顫動,仿若有千軍萬馬而來。
規模比之前那次多出幾十倍!
上百上千的猙獰兇獸向他們席卷而來!
顧煋手上的止殺猛烈地顫動,殷寂連隻覺得一股凝練成實質的殺氣壓在自己身上。
奔湧來的獸群也受到影響,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它們忌憚這鋪天蓋地的殺氣,遲疑、膽怯和驚惶在開了靈智的獸眼中漫延。
“走!”
顧煋緊握止殺,以靈氣催動劍中殺意,厲聲對殷寂連道。
然而他身後的人卻動也未動。
顧煋心中惱火,回頭呵道:
“傻了嗎?怎麼還不走?”
然而殷寂連低聲道:
“我若走了,留你在這裡送死,我也出不了魔淵。”
顧煋氣極反笑,他剛要說“你怎麼知道我對付不了這獸群......”
殷寂連便朗聲道:
“我候閣下多時了,既然已經來了,就别躲在你那群牲畜後面畏畏縮縮了!”
顧煋一怔,随後明白:
殷寂連也早就發覺有人在驅使獸群!
這次獸群規模如此之大,那幕後黑手離不了遠,而且兩次獸潮間隔不過一日,可見那人之心急,他怕自己這個變數,怕夜長夢多!殷寂連在激他出來!
顧煋會意後,立馬大聲道:
“你何必喊他!區區獸潮屠了便是!”
說着便提起劍做勢要殺。
顧煋倒也沒誇大,這千隻兇獸對他來說,也就麻煩了些,臨微尊劍閣第一人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隻是止殺出手威力太大,他怕修為被壓的殷寂連承不住,才叫他先走一步。
能不動手自然是好的,他索性順着殷寂連演起了戲。
“......啧!别以為我怕了你們!”
一道陰森稚嫩的聲音傳了過來,随即獸群自動向兩側分開,一個年貌不過七八歲,手腳挂着銀環,一身花花綠綠的小孩走了出來。
此情此景,真是詭異萬分。
這小孩臉上一片慘白,額頭沁着冷汗,不知是驅使龐大的獸群,消耗過大,還是也被顧煋的劍氣壓了一頭,抑或兩種原因都有。
此刻他顯然又氣又惱,同時又有幾分忌憚。
他知道殷寂連已是窮途末路,被自己接連不斷的獸群磨得心力憔悴,可他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劍修!
他還摸不清這劍修的修為!
顧煋上下打量着銀環小孩,心裡知道對方并不想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于是開口問:
“小友苦苦追我們至此,難道想讨些什麼嗎?”
銀環小孩一雙眼睛骨碌幾圈,開口道:
“我要你身上的一把劍!”
說着他便擡起自己的手指向顧煋,銀環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他指的并不是展露過巨大威力的止殺,而是顧煋背後那把其貌不揚、通體銀白的長劍。
顧煋挑了挑眉,道:
“我要是不給呢?”
那小孩眼裡一片陰毒之色:
“那我就殺了他!”
說着他又把指頭指向了殷寂連。
顧煋大笑,幾乎樂不可支:
“你以為我在乎他的命嗎?”
“真是乳臭未幹的小孩!區區幾句話就能把你騙了出來!”
銀環小孩臉色猛變,他平生最恨别人說他小!
他天生有疾,無法長大,一直是小孩模樣,不知為此受了其他修士多少嘲笑!
不過自從他遇見言老先生,對方傳授自己一身絕世功法,實力飛躍,修為大漲後,那些嘲弄自己的人全都死了!
他一雙圓眼逐漸血紅,死死盯着笑得眼淚都出來的顧煋。
這劍修嘴如此之賤,不僅戲耍,還嘲弄于他,那就讓他葬身獸口、被活生生撕碎吧!
“找死!”
銀環小孩一聲暴喝,随即就想拍手驅使獸群,意欲圍殺顧煋!
等等,為什麼那裡隻有劍修一人?
那個使重劍的,所謂的魔尊呢?
銀環小孩剛意識到不對,下一秒,胸口一涼,一截短刃從他身體裡冒出!
他身後的正是半伏在地,方才消失了的殷寂連!
銀環小孩眼裡滿是震驚,他不明白,自己在獸群包裹之下,這人是怎麼悄無聲息摸過來的!
而且在他分神的短短幾息内!
這人為何如此之快!
然而,他再也不會知道了。
失去控制的獸群,恍若清醒一般,不安地朝天嘶鳴,亂做了一鍋粥,正四下逃竄!
一瞬間,塵土飛揚,耳邊俱是轟轟烈烈的踏地之聲!
殷寂連突然覺得身體一輕,然後他看到了一片白色的衣擺。
他被顧煋夾在腋下,對方凝聚靈力,腳尖一點,身形輕盈,飛速地在林間穿行,帶他離開這混亂失控的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