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面容冷峻,銳利的眉眼冷冷盯着楚星野。
是聞暨白。
他冷哼一聲,就這麼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心下把獵人面具哐啷一扔,徑直從台上離開。
聞暨白看起來并不在意飛鷗協會這個所謂的破冰遊戲,也不需要在乎。
楚星野看見聞暨白走出去好幾步後,淡淡留下兩個字:
“跟上。”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楚星野跟上了聞暨白的步伐。
太多人凝視着纖瘦的少年,凝視是一種權力,沒有人可以在聞暨白身上行使,但楚星野就不一樣了。
美麗又易碎的東西從來是最好的收藏品,極緻美麗的瓷器往往會淪為收藏家的私藏。
但是,在迷人的瓷器被關進暗無天日的收藏櫃之前,總會被放在聚光燈下展覽。
至于瓷器的意見,或許存在但并不重要。
畢竟沒有人會在意,無人在意的意見就是空氣。
那麼多人中,白家二人的眼神最令人不可忽視。
白和禮對司哲雅耳語什麼,但具體的内容恐怕隻有他們兩人才知道。
總之,楚星野亦步亦趨地跟随着聞暨白離開了音樂廳。
重重的門扉合上,那些視線與他再沒有關系。
再次穿過那個長長的走廊,楚星野進入了一間寬敞的書房。
書房挑高四米,視野開闊,頂上是熔鑄成抱琴赫爾墨斯形狀的水晶燈,落地窗正對紐黑文景色最好的天鵝湖,邊上的書櫃借餘晖鍍上一層金邊,緊鄰的黑色大理石書桌上擺着幾隻萬寶龍的鋼筆。
聞暨白從容地在書桌前面對着楚星野坐下,
毫無疑問,這是他在飛鷗協會的私人辦公書房。
人沒有辦法想象出沒見過的東西,就像楚星野沒辦法想象一個人能在組織基地裡有一個這麼豪華的專屬辦公間。
楚星野走近,聞暨白沒開口讓他在對面的椅子坐下,他也就乖巧地站在一邊。
聞暨白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雙手支在桌上,神情冷淡: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和飛鷗協會扯上關系。”
楚星野輕輕歪了下腦袋,
好像是有這回事。
聞暨白左手轉着桌上的其中一支萬寶龍鋼筆:“為什麼進飛鷗協會?”
楚星野想要說一些高尚的理由,但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像司哲雅,心裡犯惡心。
他不覺得聞暨白是傻子,于是實話實說:
“這裡可以開出很好的薪水。”
聞暨白笑了,應該是被他給氣的:
“薪水?”
楚星野繼續說:
“就、就是每參與一次活動就能拿到五萬元”
聞暨白扶額,語氣裡是淡淡的不可置信:“就為了五萬塊……”
怎麼了,很少嗎?
……很少的話你直接給我打五萬塊好了。
楚星野同樣不可置信。
老家的花生和地瓜才多少錢一斤呢?
五萬塊,種兩年的花生地瓜都賺不來。
如果五萬塊很低賤的話,那比五萬更廉價的地瓜花生呢?
而糧食是不會有錯的,糧食是人類最好的朋友。
瞥見沉默不語的楚星野,聞暨白似乎意識到與楚星野溝通這些是在雞同鴨講,語氣冰冷:
“不過,算你運氣好。”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上級了。”
“我不會因為個人情感影響工作的,你不必在意我對你的看法,我也不在意你對我的。”
嗯?
沒人告訴他原來剛剛是在選領導啊……
能不能說人話啊,你們有錢人進化着進化着就把人類的語言給進化掉了是吧。
楚星野乖順地點頭。
點頭,是他為數不多掌握得爐火純青的技能。
有人會滑雪、有人會馬術、有人會高爾夫、有人會彈鋼琴。
而他就不一樣了,他比較擅長點頭。
不要小瞧這項技能,
它看起來簡單,實際上一點也不難。
但是在點頭時無視對方的廢話,進入心流狀态,就是難事了。
聞暨白繼續說着,楚星野連續不斷地點頭。
“……好了,你的任務就是這些,下去吧。”
楚星野點頭,
不對,
什麼任務?
于是,擅長點頭的楚星野接過一個文件袋。
楚星野不明白聞暨白的意思,站在原地,就這麼看着對方。
聞暨白的視線裡就這麼撞進來一對水靈靈的眼睛。
他偏過頭:
“還要我教你怎麼送文件嗎?”
“笨。”
楚星野這才注意到文件袋上标明了收件人。
是司哲雅。
少年轉身離開,身後又傳來冷淡的聲音:
“别讓我發現你在工作上有歪心思,”
“尤其是對白家的人,你要是自己找死惹上不該惹的人,我沒空管你。”
*
楚星野找到了司哲雅的辦公室,輕扣門後聽見一聲“請進”,推門而入。
司哲雅坐在辦公室的茶歇沙發上,身邊半蹲着一個胸前别着4字樣徽章的人,看起來像是助理之類的角色。
楚星野禮貌向司哲雅問好,邊上蹲着的人輕咳一聲。
楚星野看着對方徽章上的4,反應過來用敬語稱呼對方:
“前輩好。”
半蹲着的人這才露出滿意的表情,繼續小心翼翼地給司哲雅斟茶。
楚星野遞上文件袋,司哲雅笑眯眯地接過:
“謝謝,要喝口茶嗎?”
楚星野委婉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