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吓死了…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台風天。”
越清舒聽她口音,問:“你不是本地人吧?”
聽起來像是西南地區的口音。
“嗯,我是雲南的!”她說,“最近剛好收到心儀的offer,就來了,沒想到一來就遇到這天…”
内陸地區對台風天的存在沒有實感,大部分時候都是從新聞上聽說的隻言片語。
她想着自己也不會遇到,所以從來沒有了解過,以前也沒放在心上,并不覺得台風是多猛烈的自然災害。
畢竟生活在雲貴川地區,遇到更多的是地震這樣的災難。
“那,姐姐…現在是結束了嗎?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女生期待地問着。
越清舒招呼她進自己的房間,去給她拿背包裡的糖果,分了一些給她。
“現在的平靜隻是因為我們位于台風眼中,一會兒還會有新的一輪。”
越清舒看向窗外,已經在漸漸明亮的天色。
“台風眼?”女生還是疑惑,看來是真的一點都沒了解。
“台風眼就是台風這個熱帶氣旋的中心,在這個風眼中,風速平緩、天氣晴朗。”越清舒說着,指引她去窗邊,“天還沒完全亮,你現在應該還能看到星星。”
對雲南高原長大的孩子來說,星空并不是很稀有的東西,但她确實沒見過台風中心的星星。
女生興奮地趴過去看,而後回頭告訴越清舒——
“姐姐!看來,台風天也并不是那麼可怕嘛!它還是有很美好的瞬間的!”
趕走霧霾,趕走灰塵,留下沖洗得幹淨透亮的天空。
“謝謝你呀!本來我一個人遠赴這邊工作,沒有熟人和朋友,一來就遇到台風天,還覺得自己挺可憐的。”
“但是遇到你之後,忽然就覺得,其實還是很好的嘛!”
越清舒把女生送回房間再三叮囑防護事宜後,她給自己沖了一杯速溶咖啡提神。
剛才兩人加了微信,女生回去以後又給越清舒發了很大一段表白的文字。
說很感謝她,很喜歡她,說越清舒是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候唯一給她依靠的人,也讓她對迷茫的未來忽然有了展望。
越清舒看着這段文字突然一陣恍惚。
她又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冒熱氣的杯子,腦海中出現了四個字。
吊橋效應。
而岑景,恰巧是她在搖晃的吊橋上遇到的那個人。
十年前的這個時候,十五歲的她站在雨幕之中,有人給她遞來了一把傘。
從此,她就在這把傘下躲了數年。
那也是她溺水時支撐她呼吸的浮木。
…
走廊上響着對講機的電流聲。
“喂喂喂…五樓接待處,麻煩收拾一下房間,有人要入住。”
“啊?”接聽的服務生下意識用上本地腔調,“侬搞撒麼事啦?這個天氣來辦入住,啊有搞錯,真的是腦子搭牢了!”
電梯都停運了,這會兒上來也隻能自己爬樓梯。
入住的賓客都慢慢回到房間,越清舒也合上門,繼續檢查門窗的加固情況。
外面漸漸起了風。
窗戶開始再一次被拍打的時候,越清舒突然被急促的敲門聲貫穿耳鼓。
她以為是隔壁房間的女生,起身去開門。
越清舒開門,尚未擡眸,話先出了口:“怎麼了,是一個人害怕嗎?我可以…”
陪陪你。
但對方良久沒有回答。
她隻聽到靜谧的走廊上,風聲呼嘯,不斷靠近的台風邊緣在壓縮着距離。
越清舒這才看到,視線可及之處,一雙略微凸顯着青筋的手,他戴着昂貴的腕表。
男人擡起手,一把握住了她身側的門框,她的呼吸一滞,往後退了半步。
就像窗外無法逃開的台風天,他的氣息也這樣侵襲而來。
她看着岑景的眼睛,無法判斷他在想什麼,隻是感覺自己被吸進了這道墨黑色的瞳孔之中。
或許…他想說你還知道回來?或許想要質問她為何從來不回複信息。
亦或是問她,現在打算是用什麼關系繼續相處下去。
不過這些都是她無端且無趣的随意猜想。
岑景簡單又直接地叫着她的名字。
“越清舒。”
越清舒隻知道。
她又回到他的風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