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朝食,阮昭例行去鶴林苑給老太君請安念佛經,這已經是她嫁到侯府以來,刻意養成的習慣。
意外的是,蕭辭今日竟也與她同行到了鶴林苑。
這還是成親這麼久以來,兩人一道去給老太君請安。
看到兩人一同走進堂廳,老太君臉上滿是慈藹的笑,同王嬷嬷對視一眼,眼底盡是滿意。
就說出門多走走培養培養感情,這不就親熱多了。
“給祖母請安,願祖母福壽康安。”
阮昭請了安便開始念佛經,給老太君念佛經很自在。
老太君自身不是挑剔之人,也不會故意打斷她,或是她念佛經時刻意高聲說話,還責怪她聲音小。
阮昭念佛經時,整個人氣質與平日說話完全不同,身上有一種淡而神秘之感。
蕭辭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站在祖母屋外聽到阮昭念佛經,那會兒還以為祖母新得了丫鬟。
那聲音如潺潺流水,清冽又淺淺。
明明念佛經聲音如此清透如常,怎說話時卻嬌嗲嬌嗲的,還……還有些不正經。
老太君取下手腕上的佛珠,還未開始撥弄,因蕭辭今日也在,目光不由的落在孫子身上。
這一看,卻見孫子眼神全在孫媳身上。
蕭辭察覺到一道目光,轉頭便見祖母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
他知道祖母是誤會了,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低頭端起茶杯喝茶掩飾尴尬。
每日念的佛經篇幅不用,故而念完用時長短也不一樣。
今日的佛經要短上許多,用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便念完了。
阮昭放下佛經,端起茶杯淺淺的抿了一口茶。
在阮家時阮昭學會了察言觀色,發現屋子裡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但她念佛經時不便一心二用,故而也不知怎麼回事。
恰逢這會兒,門口傳來下人通傳的聲音,“老太君,侯夫人求見。”
周氏并非日日請安,一般三五日來一次,阮昭時不時能在老太君這裡遇上對方。
周氏進屋見蕭辭也在,笑道:“世子也在啊。”
蕭辭颔首:“夫人。”
阮昭放下茶杯,起身給周氏見禮。
周氏頭上戴着阮昭送的絹花,虛扶阮昭起身,道:“今日我帶了繡娘來,等下讓繡娘為你量身裁衣。”
阮昭不明所以,但周氏這話并非是與她商量,隻先點頭應下。
周氏向老太君遞上一份冊子:“母親,為皇後娘娘備的生辰禮,兒媳挑選了幾樣,您掌眼看看可合适。”
讓阮昭疑惑的是,老太君看過冊子後,卻遞給蕭辭:“你看看。”
蕭辭當真接過,甚至還用筆劃去幾樣:“這幾樣不要,她不喜歡。”
老太君看後沒多說,隻吩咐周氏道:“依着上面這些準備。”
周氏畢恭畢敬接過冊子:“是。”
老太君目光忽的落在阮昭身上:“說來,成親這麼久,你們小兩口還未一同進宮過。”
周氏接話道:“是呢,世子娶妻後還未帶世子夫人進宮給貴人請安,倒是正好趁這次娘娘生辰進宮拜見。”
說着又道:“知曉世子夫人每日都在母親這裡請安念佛經,兒媳做懶便将繡娘帶了過來,給世子夫人量身裁衣做進宮的服飾。”
周氏的丫鬟,這會兒也正好帶着繡娘進屋來。
阮昭被引着去一旁量身。
“母親,給世子夫人裁衣的料子,兒媳選了這幾種,母親看看可有不妥。”周氏說着,幾個丫鬟捧着布匹站開,那些布的顔色都鮮亮。
老太君指着其中一匹布道:“用這料子,與辭兒的裁做一套。”
周氏記下。
兩人又說起進宮的安排。
說着便提到阮昭這是第一次進宮,宮中可并非隻有皇上和皇後娘娘,最難辦的是太後。
老太君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宮中規矩森嚴不比侯府,距離皇後娘娘生辰還有兩月,這期間你且去尋一位嬷嬷來教孫媳宮中禮儀。”
周氏:“行。”
阮昭雖在一旁由着繡娘丈量,但老太君和周氏的話她都聽見了。
初來乍到,她對宮廷禮儀全然不知,難為老太君和侯夫人能想的周到,自是無異議。
給老太君請了安,阮昭和蕭辭回了暮雲苑。
蕭辭因受傷沒有出府,不過人在書房也不知作甚。
侯府今日發月銀,芙莺領着兩人月銀回來。
這會兒阮昭才知道自己每月有二十兩銀子,芙莺是一等大丫鬟,每月有二兩月銀。
“奴婢竟能拿二兩銀子月銀。”芙莺捧着銀子又驚又喜。
阮昭手撐着下颚看她歡喜。
阮家有苛刻的祖母、偏心的父親、難以相處的繼母,吃穿用度上比不得侯府。
雖然離開阮家時,她拿回了母親的嫁妝,然田莊地契這些帶來晉安也無濟于事,便讓錦芝去處理。
這會兒也不知走到哪兒了。
“今日發了月銀,可有想吃的?去大廚房點幾樣菜回來罷。”
芙莺趕忙搖頭:“侯府飯食極好,姑娘别破費。”
“那不如去買些面粉、醬料以及便于存放的菜回來,既然咱們院子也有小廚房,日常做些吃食也方便。”
上次做的桂花糕,面粉便是去大廚房買的。
侯府一日就兩餐,中間間隔時間太久,易餓,入夜後也極易餓。
日日吃糕點也有些膩,倒不如自己在小廚房做點吃食解解味兒。
聞言芙莺沒有異議:“奴婢這就去。”
傍晚,弄回來的東西裡有糯米粉,讓啞娘做了一道桂花釀丸子。
“盛一些出來,我給世子送去。”
芙莺麻溜的盛好。
來到書房外,守門的依舊是西未。
走至跟前,阮昭道:“世子歇下了嗎?”
這次西未沒有找借口阻攔阮昭,而是打開門,臉上堆笑:“世子爺正在看書還未歇下,世子夫人請。”
嫁來侯府這麼久,這還是阮昭第一次進書房。
有一種書房布置不像他喜好的感覺,太正經了。
蕭辭拿着書語氣不算太好:“有事?”
眼睛卻往旁邊瞄畫缸,聽到門口聲音,他下意識将她送來的絹花藏起來。
“給夫君送桂花釀丸子。”阮昭現在已經習慣了這人陰晴不定的性子,好時那脾氣怎樣都好,不好時語氣冷冷的好似旁人欠他的。
将食盒放在桌子上,阮昭盛出一小碗桂花釀丸子,端着往書桌走去:“夫君手臂有傷不方便,妾身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