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徐徐,辘辘而過。
奢華馬車内,文昔雀選了一個離淩昱珩最遠的位置坐着,沉默不語。
淩昱珩不大高興,他看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擡手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說:“過來。”
文昔雀沒動,近四年的從軍之旅已是将他身上本就不多的君子氣概磨滅得一幹二淨了,再加之在靖安侯府的那一出,她是不敢輕易靠近他了。
她遲遲不動,淩昱珩眼神一暗,咬牙道:“氣性比我還大,到底誰是主子?”
淚已幹,眼睛還紅着,文昔雀擔心他直接動手來讓她聽從命令,便不情不願地挪動着,半晌才來到他指定的地方。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近,心卻越來越遙遠,他成了她最陌生的熟人。
除了讓她坐過來,淩昱珩再沒有别的逾距的動作,而是問她:“我母親跟你說了什麼,為什麼打你?”
他猜到了一些,仍想聽她親口說出來。
文昔雀吃了苦頭,這會也不跟他嗆聲,老實回道:“侯夫人威脅我,要我不要入侯府。”
侯夫人的威脅也不是一次兩次的,隻是如今她的心态和以往是完全不同的。
淩昱珩望着她臉上還未消失的紅印,又說:“你不同意,她就打了你,那麼,你不同意的理由,是因為賣身契?銀錢沒談妥?還是别的什麼原因?”
文昔雀擡頭,漠然地說:“将軍應該清楚,同不同意,早就不由我了。”
她想同意,她能嗎?她不早就是他的掌中雀,籠中鳥了嗎?
淩昱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來,“你是什麼人,本侯早該清楚了,若沒有那一紙契書,你大概會拿着銀子帶着你父親遠走高飛了,既要安穩,又要富貴,什麼好處都想占着,賤女人你……可惡至極。”
那句“可惡至極”說得格外的重。
他又在罵她,受欺負的是她,被罵的還是她,文昔雀更覺靖安侯府裡全是些不講道理的人。
不多時,馬車到了平息書肆,淩昱珩也跟着她下了車。
文徵元一聽外頭有動靜,立馬就出來了,買個米而已,喜鵲兒花的時辰也太多了,他擔心她遇上了什麼事情。
他焦急擔憂的臉色在門口遇到淩昱珩後,轉變成了忌憚和防備。
文徵元讓女兒進門,自己攔在了淩昱珩的跟前,阻止他進入書肆。
“武平侯貴安,寒舍粗陋,配不上侯爺尊貴的身份,請侯爺移步,于前面酒樓招待侯爺,如何?”
他不想淩昱珩踏進他家半步,尤其在文昔雀明顯受了委屈的情況下。
淩昱珩望着文昔雀絲毫沒有遲疑地進了後院,連一句辭别的話都沒有,冷聲道:“不必了。”
慈悲不忍之心用在那個女人身上就是浪費,她連半點感覺都沒有,保不齊,她的眼淚都是騙人的。
該死的文昔雀,他就不該上她的當。
淩昱珩不再和文徵元多做交談,憤憤甩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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