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全自然是選擇後者。
那晚的記憶随着腿傷痊愈變得越來越清晰,他自然知道自己那日是抱着什麼目的走到茅草屋,也知道那晚自己遭遇了什麼。
他被塗茸打斷了腿,這樣看着柔柔弱弱地小哥兒,居然會二話不說打斷他的腿!
若是真把他惹惱了,他還能有什麼是不會做的!
袁全忍受着陳蘭香的張牙舞爪,硬生生把她給拖回家去了,回家自是免不了一通責罵,隻是和斷腿比起來要好太多。
袁秀英頭發衣裳也都亂了,塗茸微微笑:“堂姑去屋裡坐會呀?我今日交到朋友了,他送了好些東西給我呢。”
袁秀英跟着進去,隻是聽說,并沒有太多實感,可将東西全都放進院子裡,才知道到底有多少東西。
抛開幾大包的棉花布匹不說,單是食盒就有三隻,還有好些其他吃食和精緻木盒,這得花幾十兩銀子!
得是什麼朋友能剛結交就送這些東西?
袁秀英看向塗茸的視線不由得帶上懷疑:“你該不會是接受了哪個男子的東西……茸哥兒,三小子對你那麼好,你可不能那樣對他!”
“阿娘!您說什麼呢,真的是茸哥兒剛結交的朋友,是位小少爺。”程悅趕緊解釋。
“少爺”是對富貴人家小哥兒的尊稱,袁秀英這才明白自己誤會塗茸了,先前的事還沒有和緩,就又有點不愉快了。
塗茸卻像是并未察覺她的尴尬,依舊是那副天真模樣,跟着附和程月:“是真的哦堂姑。”
“那就好,你也别怪我,三小子日子苦,袁家的情況你也都清楚……唉。”袁秀英心善,見不得人遭罪,可她自身就是鄉下人戶,能力實在有限,也隻能在這些小事上多關心袁武了。
塗茸都明白,他來就是為袁武,所以隻要是對武哥好的,他都能接受。
袁秀英和程月幫着他把東西全都放進屋裡,幸好如今是敞亮的磚瓦房,若是從前的茅草屋,可放不下這些東西。
都弄好,塗茸把屬于程月的部分都給她帶回去,自己則是繼續收整着,順便再磨蹭其他事情,隻當是要等武哥回來了。
塗茸像隻勤勞蜜蜂,将東西一一放進該放的屋子裡,隻是剩的這些棉花布匹,他不知該如何處理,那會程月說可以找堂姑做衣衫,也不知對方會不會答應。
他胡亂忙活着,時間倒是真過得很快。
随着天氣變冷,天色也是黑的越來越快,徹底進入黑夜時,袁武到家了。
門口放着一隻明亮燈籠,遠遠就瞧見了亮光,待他再走近些,才瞧清楚燈籠旁邊還坐着塗茸,已經睡着了。
袁武渾身是土,他擡腳輕輕踢對方鞋尖:“茸哥兒,醒醒。”
“武哥!”塗茸快速揉揉眼睛,連忙拿着燈籠站起來,“你回來了,怎麼這樣晚?”
“還是那個時辰,隻是天黑的快了。以後别在門口等我,外面冷。”袁武說。
塗茸隻是點頭,至于有沒有聽進心裡,便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這幾日塗茸會生火了,廚房裡已經燒好了一大鍋熱水,袁武便快速清理一番,将換下的衣裳随手搓洗,晾曬起來了。
隻是他剛走進卧房,就被地上大包小包的東西給驚到,他仔細盤算着,就算是把他給的銀子也花光,都買不了這麼多東西。
“誰買的?”他直接問。
“我就是要和你說這個!”塗茸歡天喜地的把白天的事說給他聽,連對方是哪家人戶,酒樓叫什麼,都吐個一幹二淨,“他可真是個好人!”
袁武濃眉緊皺,硬朗地面容顯得有些冷峻:“雖說你覺得是好人,但也不能掉以輕心,随便收别人的東西,這些東西,我都買給你就是了。”
塗茸雖不解,但嘴上還是答應着:“那我下次會好好拒絕哦。”
也是占了塗茸的光,袁武都吃上酒樓的飯菜了,越是如此,他就越警惕,想着得去會會那什麼少東家,别真是要打他的主意。
第二日,袁武起的比平時還要早,他打定主意要去那什麼酒樓看看,便在去碼頭時特意經過酒樓,從前着酒樓他也是見過的,可如今再見,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自家夫郎想要的東西,卻是被别人花錢買回去的,莫說是少爺,就是姑娘,他都會不太痛快。
但塗茸喜歡,他就隻能來另一頭看看。
“喲客官來得早,我們酒樓還尚未開門,您若是疲累,不妨先進來喝口熱茶?”夥計在門口瞧見他,隻當他是等着吃飯的,也不曾嫌他穿着破舊。
“我隻是有些事想問,小哥你東家可姓宋?”袁武問。
夥計笑起來:“自是姓宋,咱們可是‘宋家酒樓’呢,您找我們東家有事?那可真是不巧,我們酒樓事事都是少爺管,您若是想見,怕是有些不成。”
畢竟隻是個糙漢子,哪會有資格和少爺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