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弛一看他的樣子,心底就知曉猜對了。
艾彬性子跳脫,最不願做每日重複的事,習武是覺着比讀書有趣,可一但重複之後便迅速變得枯燥。
所以跑船的生活對他來說一定很有吸引力。
“爺!”
鋤頭一丢,青年雙眼亮晶晶地望向艾弛,擡腿沖了過來。
松軟的泥土因沒章法的亂踩留下無數腳印,期間還不留神踩到幾棵番茄苗。
“我知道要作甚了!”
“你大伯人在船坊,自去尋他吧。”艾弛笑道。
“爺,日後賺了錢孫兒一定孝順您。”艾彬激動地抱住艾弛胳膊,使勁搖晃幾下後才歡快地跑開,
眉開眼笑的樣子終是将多日烏雲撥開。
“臭小子!”艾逸雲心疼地來扶起踩倒的苗。
艾弛垂眸看他:“你就不想随老大出遠門去見識見識?”
“兒子隻想守着家,給您打下手。”
長子艾奕辰隻要不讀書,記性比誰都好。
次子艾逸雲是個家裡寶,隻要在家做什麼都好,其實心思比誰都通透。
否則艾彬離開又怎會一句話都不說。
“你高興就成。”艾弛搖頭失笑。
“兒子在您跟前服侍,歡喜。”艾逸雲憨笑:“若是咱們膳堂生意好就更好了。”
其中還是略有遺憾。
習慣了每日熙熙攘攘的膳堂,眼下紅中膳堂冷清得還是讓人有些不能适應。
“很快便會好的。”艾弛說。
而轉機很快到來。
蹴鞠比賽前日,書院大門敞開,任由商販們去練武場提前支攤。
龔寶貴說到做到,帶領一衆小弟成功幫艾弛搶到大塊地方。
地方大得能将整個廚房都搬來。
旁邊正是書院近日風頭正火的南膳堂,正對蹴鞠場,位置是書院專門劃給其的。
頭天艾弛搬桌椅過去時,恰巧遇到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指揮擺放器具。
不過對方并不認識他,所以連一個眼神都沒轉向這邊。
第二天,天還未亮。
書院已人聲鼎沸,其中有不少攤販在籌備食材,也有早早進書院來占位置的路人。
艾弛到的時候南膳堂還沒人走動。
剛将臨時壘砌的土竈燒上,龔寶貴跟周福祖打着哈欠出現。
“艾掌勺,今日你打算做些甚?”
現場壘竈的人不止艾弛一家,好些做熟食的此刻都在燒竈。
“本少爺倒要好好瞧瞧今日那南膳堂的掌勺要如何猖狂。”
龔寶貴朝後招了招手,兩個随從小跑着上前,在竈台後擺下兩張躺椅和小幾。
艾弛:“……”
這是打算在這當“監工”?
龔寶貴轉身就躺下,随從蓋上毯子,随即就被揮手打發走了。
“心裡憋着口氣呢。”周福祖笑。
自稱為弘馬書院第一饕餮的龔寶貴竟然遭受到他人質疑,心中郁氣不出不快。
艾弛好奇。
“前些日子親自去南膳堂嘗過,比您差遠了,可沒人信……”
用最簡單的兩三句話說明了原因。
費力巴拉地到處跟人說紅中膳堂飯菜好吃,可信的人少之又少。
因為南膳堂來了個酒樓廚子,不僅會做辣菜,面食同樣精通。
龔寶貴不信,專門去膳堂嘗了回。
不如艾弛手藝就是結論,可惜從掌勺到吃飯的學生沒人相信。
就連他原本的兩個跟班也被南膳堂的飯食吸引了去,怎麼叫龔寶貴不氣。
“我老覺着那些菜有怪味兒,但沒人相信我說的……”
“怪味?”艾弛耳朵一動,問。
“說不出來。”龔寶貴說。
當時吃的時候明明覺着很一般,但回到學舍後卻老想起飯菜味道。
後來還是去紅中膳堂吃了頓飯後才恢複正常。
“果真如此奇怪?”周福祖講義氣沒去過,不由也跟着好奇起來。
“有甚奇怪的?”
擡着大盆剛來的艾俞與艾軒聽到幾人聊天,随後問了句。
滿滿一盆子腌制好的雞塊,落後幾步的艾逸雲将漿糊桶放到桌上。
“爹,烤肉現在就取來嗎?”
“先不取,去将碗碟拿來。”艾弛吩咐。
至于南膳堂飯菜味道的讨論,此時已經沒人關心。
這邊所有準備已經差不多準備就緒後,南膳堂的攤才終于來人了。
大大小小好幾口鍋擺上,接着有人提了個桶放到一旁,開始燒水。
“怎麼這味兒有些熟?”
那桶離龔寶貴有些近,隔着蓋子他都能聞到其中那股子麻辣味。
何止是熟悉,味道就是差了些的鍋子醬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