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華宮離玄靈山路途遙遠,裴長硯沒法趕回去,江思昭就對着玉佩與另一邊的裴長硯說話。
“師兄,我不想修煉了。”江思昭委屈巴巴地小聲傾訴,“修煉好累,我每日清晨都要圍着獨淨山跑了三圈,這獨淨山好大,我真的跑不動。還有那些術法也好難,我好笨,一個都學不會。”
裴長硯聞言面色逐漸舒緩,由于擔憂緊擰的眉心松開,他耐心地安撫道:“不笨,不是學會了與師兄傳信?”
提及這個,江思昭果真小小驕傲了一下,像翹尾巴的小貓等待誇獎,對師兄說:“傳信的術法很簡單,南言教我一次我就會了。”
又絮絮叨叨與裴長硯說了一些這幾天修煉時遇到的其他事情,比如他如今已經是一條能夠自行早起的魚了,又比如南言雖然很嚴厲但也會給他帶膳食。
“明天還要修煉麼?”裴長硯問他。
玉佩握在手心裡把玩了一會兒,江思昭又把它端端正正地挂回腰帶。心裡郁結早在他與師兄叽叽喳喳中從嘴裡跑了出去,江思昭沒擡頭隻是對漆黑的空氣點了點頭,低聲回道:“要。”
裴長硯輕聲笑了下,鼻腔發出的氣音透過玉佩傳到江思昭耳旁。
江思昭霎時炸了毛,“師兄,你笑我!”
“沒有。”裴長硯維持着冷靜的語氣,但尾音的顫抖還是被江思昭捕捉到了。他嘴巴扁着,一下一下戳着玉佩,試圖把玉佩當做師兄,“還說沒有,我都聽到了。”
裴長硯收回勾起的唇角,面容恢複冷峻,似乎方才那短暫停留的那一抹笑意僅是錯覺。
“專心修煉,小黑快要化形,等你靈丹穩固就可與他結契。”
提及小黑,江思昭眼睛一亮:“化形?小黑要化成人形了麼!”
“嗯。”
江思昭頓時開始猜測小黑是男妖還是女妖,人形會是什麼模樣,會像他的本體一般全身黑麼,突然生出無限期待,修煉的勁頭也更足了。
“師兄,我會好好修煉的!”
裴長硯眸底劃過暗色,并沒有因江思昭這一句承諾高興半分。江思昭不想修煉他哄着人修煉,現在江思昭想要好好修煉他卻有些興味。
手邊的玻璃缸被撞出響動,明明還沒與江思昭結契卻已經與人心有所感,小黑停止遊動,兩顆紅豆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裴長硯,準确來說是他手裡的玉佩。
裴長硯眼神幽冷,打量着玻璃缸裡的小魚,視線翻湧出隐隐殺意。小黑虎軀一震,默默背過身遊走了。
“嗯,好好修煉。”他溫聲對玉佩另一邊的江思昭說。
掐斷通信前,江思昭突然想起什麼,對師兄說:“師兄,我能讓我的一個徒弟來獨淨台麼?”
摩挲玉佩的指腹微頓,裴長硯面色意味不明,古井無波的漆眸閃爍,醞釀着一場不為人知的風暴。
“過幾日是秋獵,寂懷月需要代表玄靈山參加,近日正在加緊修煉,不能去獨淨山。”
小黑感受到身後濃重的威壓,把自己縮在玻璃缸一角,生怕一朝被殃及變成了小魚幹。
“啊?師兄,我說的徒弟不是懷月。”江思昭緩緩說道,“是另外一人,叫李沉舟。他做飯很好吃,是至清峰的小廚子,師兄,可以讓他來獨淨山麼?”怕師兄不答應,江思昭放輕聲音,溫軟的聲音仿佛貓咪撓得人心裡泛起癢,“師兄,我每天修煉好累的,如果再不吃不喝的話,很可憐對不對?還有這獨淨山好大,師兄你不在,每天南言走後就我一個,孤苦伶仃的好可憐啊。”
裴長硯還是不說話,江思昭咬住下唇,繼續添柴加火:“師兄,你快點回來好不好。”他蹲在小院裡,垂眸望着腳尖,雖然這話說了很多回,卻還是不好意思,“我很想你。”
裴長硯面色松動,許久沉聲應道:“好。”
江思昭眼睫瞬間擡起,敏銳地感受到失蹤态度松動,透亮的眼睛滴溜溜轉動,他試探地說:“師兄,你讓沉舟來獨淨山吧,等你回來就讓他回至清峰,可以麼?”
裴長硯無奈地歎氣,昏暗的燭光将他的身影拉長,簾子上映出男人鋒利英挺的眉骨。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眼底的冷意早已消逝不見,相反還透出些許散漫的光亮。
“可。”
江思昭登時歡欣鼓舞,臉頰顯出小小的酒窩。
“那師兄别忘了與南言說一聲哦。”
“不會忘,天色不早了,去睡吧。”
“嗯,我現在就去睡,師兄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