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陰暗潮濕,水聲流動,發出嘩嘩的回音。漣漪的餘韻波及衣擺,江思昭仍舊是疑惑地環視四周,視線轉動,最終停在面前的人。
“師尊,何時...出的關?”
寂懷月微擡着眼,琥珀色的眼睛閃爍,雖然是走在水裡,卻毫無阻力地往江思昭靠近。
“今日。”正想開口問寂懷月此處是哪裡,注意卻被寂懷月坦露的胸膛吸引,寒潭之水泛起銀光,打在他凸起的肌肉之上。條條紋路清晰,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不知為何,江思昭莫名感到臉熱。
讓一個花市總受看這種畫面是不是不太好。
他欲蓋彌彰地别開臉,豆沙色的唇緊抿。
寂懷月模樣清俊,端方雅正,像小時候在師父屋裡見到的君子蘭,可誰能想到這“君子蘭”竟然有那麼一副好身材。
心裡一動,他這些日子一直勤于修煉,會不會也練出了腹肌。滿懷希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小腹,可惜薄薄的一層,完全沒有多餘的肉,更遑論别的。
可惡。
寂懷月眼裡閃過一縷落寞,他垂下眼,眼皮耷拉。
師尊一定對自己失望透頂,才連多看自己一眼都不願意。
當江思昭把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腦外,就見寂懷月低着頭,下颌線緊繃,渾身充滿喪氣,他在寒潭裡待了許久,全身上下也如自己一般濕哒哒的,平白讓人生出一種憐愛之情。
“你怎麼了?”江思昭問。
“...無事。”寂懷月低聲道,聲音沙啞。
江思昭:......
身為師尊的責任感突然上頭,江思昭暗下決心,今日他非要問清楚不可。他走上前,腰間的玉佩漂浮在水面,時不時發出亮光,但無人顧忌。
“懷月,你...”話還未說完,江思昭依稀看到寂懷月紅紅的眼眶,登時又驚又疑,這是發生何事,竟能将寂懷月逼得要哭了出來。但他并不覺得男子哭很丢人,在袖口裡摸索半天總算摸到一塊幹淨的帕子,遞了過去。
寂懷月略帶疑惑地從白嫩的小手裡接過帕子,一擡眼看到江思昭濕透的裡衣,眼尾的紅蔓延到耳根,面色頓時變得不甚自然。他一面害羞一面又在心裡唾罵自己。
師尊待自己如此好,他竟然對師尊生出那種情感,妄圖以下犯上。
外人對他最多的形容便是清雅端方,用盡最純正的詞彙去稱贊他,他也并不負衆望,一心沉浸于修習,從萬千弟子之中脫穎而出。而師尊就像一株鮮活的海棠從他一望無垠的貧瘠之地中破土而出,是唯一的亮色,也是最漂亮的亮色,即使格格不入,他也想留住這株海棠。
寂懷月深吸一口氣,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他要變得更強,強到足以溫養這株海棠。
“師尊,怎地來了此處?”
江思昭也不知道,但他也不好意思在自己徒弟面前說說是因為他學藝不精,施瞬移術時出了差錯才掉落此處。情急之下随意找了個理由,說:“…我來看看你。”
寂懷月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冰雪消融,心裡浮起一縷縷暖意。
“你是在此處修煉?”江思昭又看了眼四周,分辨出這裡應該是至清峰後山的一處山洞,“修習可還順利?”
“嗯,弟子尋了許久方找到此處。”寂懷月點頭道,與江思昭猜測相同,“至清峰後山清淨,是修煉的寶地。”
不知是不是受寂懷月身上靈力的影響,雖然站在寒潭裡,他竟絲毫不覺得冷,反倒有一股溫潤似雪的靈力從身上拂過,暖暖的。
“師尊要離開麼?”透過頭頂的小洞,寂懷月看到清透的月亮,按照往日師尊此時應當已經休息,縱然再舍不得與師尊獨處的時間,他也不能讓師尊與自己在此處熬夜,但終究是不舍,于是主動提出:“弟子送您回至清峰。”
時間有些晚了,江思昭也不想再重新嘗試瞬移術,于是勾起唇角道謝:“辛苦懷月。”
“不辛苦。”寂懷月說道。
他求之不得。
話落,寂懷月往岸邊走去,從水裡跳出後穩穩落地。
石頭旁有一堆疊放整齊的衣裳,他撈起衣裳穿戴整齊,連發冠都束得端正,又恢複往日的高冷端方。
“師尊。”
向水裡的江思昭伸出手,江思昭握住寂懷月的掌心也從水裡出來,嘩啦一聲,寒潭水從衣服上往下滴落。
寂懷月眉頭皺了皺,薄唇微抿,從芥子袋裡掏出一件幹淨的素衣。
“如若師尊不嫌棄...”
“不嫌棄!”
從水裡出來的那刻,寒風灌進衣服裡,江思昭打了個寒顫。因為那寒潭裡充滿靈力,他方才不覺得冷。
還以為是他的法力已經能達到禦寒的效果,沒想到高估了自己。
江思昭一邊等寂懷月幫自己披上衣裳,一邊暗想。
但衣服緊貼着身體,黏糊糊的還是不舒服,忍不住皺起眉想開口說我們快回去吧,下一秒卻突然騰空而起。胳膊抵在方才目光所見緊實的肌肉,腦中首先跳出來的是竟然那麼硬!
“懷月。”江思昭小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