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移符用了麼?”裴長硯拂去江思昭肩頭的落葉,狀似随意地平淡問道。
“師兄你還說!”江思昭從腰間的小錦囊裡掏出完好的瞬移符啪地一下拍到師兄胸前,聲音兇兇的,像一隻傲嬌的波斯貓,“我早就學會了瞬移術,用不到瞬移符。”
“那麼厲害?”裴長硯挑眉,循循善誘地問道,“昨日昭昭自己施瞬移術回的至清峰。”
大掌填平江思昭背後腰窩,穩穩地把人托在身前。這是一個極具占有欲的動作,隻要他一擡手,便能叼住江思昭微張的紅唇。
江思昭先是輕哼一聲點頭,随後想起昨日不慎掉落寒潭之事,表情愣了下。心虛地擡頭,恰好對上師兄幽暗的眼眸,視線寒涼,仿若吞噬人的黑洞,讓人無所遁形。
頓時,他的心裡咯噔一聲,欲蓋彌彰地埋頭藏進師兄懷裡,裝成鹌鹑狀。
“長本事了。”
明明裴長硯的聲音帶着輕微笑意,江思昭卻敏銳地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師兄掌心的溫熱如有實質,透過身上的白衣蔓延到皮膚。
從小到大他鮮有在師兄面前成功撒過謊,師兄好像有千裡眼一般,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瞞過他。
江思昭抿了抿唇,窩在師兄懷裡小聲說:“好吧,昨晚是懷月帶我回來的。”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之所以不想告訴師兄是因為不想讓師兄覺得他是個笨蛋,雖然他确實是個笨蛋,連瞬移術都會出錯。
“哦?”裴長硯眼睛微眯,聽江思昭娓娓道來昨日發生的事情,鼻腔傳出意味不明的冷哼。
“從寒潭出來後,懷月就把我送回了攬月閣。”江思昭述說道,說完仰頭看裴長硯,見人面色無異方暗自舒了口氣。
其實他還是對師兄隐瞞了一些事情,比如他昨日本來要和寂懷月醬醬釀釀,結果因為寂懷月臨陣脫逃,最後也沒做成。
裴長硯對此事毫無評價,他一向不喜歡多說,更何況是已然發生的事情。指腹按在江思昭腰間的帶子,往上挑起,本就松垮的衣服隻需要輕輕一動作便能徹底褪下。江思昭卻對此毫不知情,因為這衣裳實在太大太寬,穿在身上幾乎沒有任何感覺。
“後日便是秋獵,你随我一同去。”
“嗯?”江思昭疑惑地掀眼望向師兄,不确定地說道:“我也要去?”
不怪他如此反應,往日無論是試煉大會還是與别的門派舉行的切磋,裴長硯從未帶過江思昭。
一是江思昭性子倦懶,去也隻能當個挂件,二是裴長硯不喜江思昭在外露面。
“嗯,你也去。”
既然師兄都這樣說了,江思昭隻好點點頭,但他事先與裴長硯說好他對秋獵一事完全不熟悉,可能幫不上任何忙。裴長硯聞言輕聲一笑,說并沒有指望江思昭幫忙。江思昭聽到後立刻攥緊拳頭,掙紮着站起身,或許是因為動作太大,身上的衣裳随之從肩頭滑落,掉到地上,剛要彎身撿起,被裴長硯拉到身前。
“髒了,不穿了。”裴長硯淡淡說,視線卻從始至終都沒分給那衣裳一眼,他從芥子袋裡拿出一套幹淨的藍色長袍遞到江思昭眼前。江思昭頓時眼睛一亮,注意力轉到藍色長袍,小手摸到衣襟的花紋,雀躍地問師兄:“師兄給我買的新衣裳?”
裴長硯颔首,熟練給江思昭穿好衣服,戴好玉佩。江思昭乖巧地站在原地,裴長硯說擡手就擡手。他本就模樣極好,就算什麼都不穿也别有一番韻味。眼下穿着一身素養的淡藍色絲綢衣衫,更像翩翩如玉的小公子,烏亮的杏眸充斥着天真,以及毫無保留的信任。
若給這信任加一個程度,就是哪怕江思昭以為自己是海棠文裡被人神魔醬醬釀釀的總受,裴長硯也絕不會成為其中一個攻。
他與師兄如親人一般,親到何種程度?就是以後他與道侶的結契典禮都要師兄主持。
秋獵當日,玄靈山外衆弟子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江思昭跟在裴長硯身後,裴長硯對衆弟子簡單囑咐兩句後下令出發,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山下行去。
“去坐馬車。”裴長硯對身後正好奇張望的江思昭說,不是詢問的語氣,未曾想一向嬌氣的師弟搖搖頭:“師兄,我不用。”
他鮮有幾次下山,上次還是陪寂懷月過生辰,不過隻去京城逛了一圈,還是因為要尋酒肆才在京城街上走了一圈,一路上并沒有時間仔細瞧,此番下山總算有機會好好看看民間。再說他現在與往日不同,在獨淨台日複一日的跑圈已經讓他對走路沒有沒有那麼排斥了。
聞言,裴長硯便沒有繼續說,從袖中拿出一個玻璃球,裡面裝着的正是江思昭心心念念的小黑。
不,現在應當叫大黑了,比巴掌還大的鯉魚占據了一半空間,似乎心有所感,一雙葡萄眼直愣愣地注視着江思昭。
哇!
江思昭眼睛亮起,從裴長硯手裡接過小黑,忍不住驚歎:“幾日不見,竟長那麼大啦。”
手指隔空在小黑頭上點了點,小黑嘴裡吐出個泡泡作為回應。
“師兄,我現在可以和它結契麼?”江思昭迫不及待地問道。
“可。”
言罷,裴長硯便在兩人身上布了道結界,結界裡恍如春日,梧桐枝葉蔥綠,和風拂面,留下溫暖的觸感。
坐在梧桐樹下,江思昭運轉靈力,他全身被鍍了層金色,丹田處靈力汩汩,其中一束注入到玻璃球。
小黑從玻璃球升起,懸浮在江思昭面前,周身泛着淡淡的綠光。靈力圍着他轉了一圈,随後被吸到靈識裡,大抵是第一回不熟練,綠光如同無頭蒼蠅在它的靈識空間橫沖直撞。小黑唧叫一聲,拽着那靈力把它引到識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