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岸涯退下,江思昭從鳳瀾身上跳下去,淡淡的花香遠離鼻尖,鳳瀾竟下意識地縮了縮掌。
“你在利用我。”江思昭語氣肯定,烏亮的眼睛直直地注視着鳳瀾。
鳳瀾輕嗤:“何以見得?”
江思昭:“你想用我的身份讓岸涯忌憚。”
既然被看出了,鳳瀾便也不再與人繞彎子,眉心舒展,眼眸大貓似地眯起。
“便是利用了又怎樣?”
無賴的模樣頗有一種你就是看出了又能耐他所何。
江思昭:……
小腦瓜轉動,江思昭靈光一現,在鳳瀾期待的眼神中揚唇微笑:“是你的話我不介意。”含着水光的明眸天真。
鳳瀾頓時面色一滞,眯起的眼逐漸睜大,似乎聽到了什麼驚天駭人的話。
“你…你說什麼?”
江思昭提高聲音:“我不介意。”
隻要你讓我利用回去就好了。
下半句他沒說出口。
鳳瀾如遭雷擊,久久不能平息,眉心擰成死結狀,審視的目光掃過江思昭臉上的每一處,再三确認這是江思昭本人。
他為何要這般說?
這話說的實在暧昧,感情經曆為零的魔尊大人頭一回遇上有人向他如此直白地坦露心迹,被攪得心急火燎。
甘願被本座利用…難不成…難不成…不可能吧。
有些想法一旦冒了頭便如同往稻草堆裡丢了一個小火苗,嘩地一下就燎原。
有何不可能?他以前如此喜愛本座的原形,摸了整整一個下午都不願松開。更何況是如今的本座,鳳瀾低頭看了自己一眼,他自認自己外形條件擔得上魔族之首,以往的愛慕者無數。
莫非,江思昭也愛慕本座。
腦中的線砰地一聲崩斷,鳳瀾呼吸一重,若是江思昭也愛慕他,那此番到魔界或許是有意為之。
江思昭看着鳳瀾五顔六色的表情,疑惑地蹙起眉:“鳳瀾?”
鳳瀾擡眼望向江思昭,眼神飽含複雜。誠然,他與江思昭是不可能的。他堂堂魔尊怎能與一屆凡人修士混在一起。
但若是江思昭執意糾纏,他也最多隻能給江思昭一個侍從的身份。
不知為何,鳳瀾無端有些愧疚,江思昭再如何也是玄靈山的無憂仙尊,侍從的身份好像有些侮辱人。
“江思昭,你有何想要的?”
江思昭眼睛一亮,上當了!
他立刻回答:“有的。”
早已料到,鳳瀾深沉地歎氣。
“隻要不太過分,本座都會盡量滿足你。”
除了他的魔後之位,其餘他盡量想辦法。
沒想到鳳瀾那麼輕松就上當了,江思昭開心地捏着掌心,他斟酌着說辭道:“你可以與我一同回玄靈山麼?”
鳳瀾一下不冷靜了,這麼快就帶他回去見家長,得寸進尺!
“你就如此等不及?”鳳瀾深吸一口氣,不明白江思昭怎能如此草率,他還沒答應就要帶他回去見家長。
在魔界住了那麼多天,每日像關犯人時時被人看着,隻能在魔宮裡活動,江思昭實在想念玄靈山的生活。
想起玄靈山,想起師兄,想起懷月和沉舟還想起南言修遠。江思昭一時情難自抑,雙眸浮出水光,悶着聲點頭:“嗯。”
“鳳瀾,你很好。我來魔界這些天雖然被一些人針對羞辱,但我知道都不是你的授意。你沒有把我關進牢房,反倒還日日讓人給我送飯。包括上次你把我擄走對我說走着瞧,後來也沒有真的與我計較。這些我都記在心裡。”江思昭吸着鼻子,語氣聽起來很誠懇,他接着說:“雖然你剛才利用了我,但我願意被你利用。”
一番話砸下來,鳳瀾啞口無言。
針對羞辱其實是他暗中授意,沒有關進牢房用刑是怕日後與玄靈山為敵,至于沒有真的計較也是因為他進不去玄靈山結界更沒法再次把人擄走。
他感覺胸口墜着一塊巨石,又悶又脹。漫漫魔生中第一次感到何為“良心不安”。
江思昭踢踢裙擺,扁着嘴小聲說:“這裙子很…好看,但有些不太…莊重,我跟在你身邊代表的是你的面子,還是要裝扮正式一些。”
胸口的巨石變成一座小山,徹底壓垮了鳳瀾岌岌可危的良心。
“本座答應你!”鳳瀾吐息灼熱,他大手一揮立刻幫江思昭換回了所有的裝束。
穿回原來的衣服,江思昭頓時自在不少,臉頰兩側浮現兩個小小的酒窩。
他真厲害,這次沒讓師兄來救他。
突然想起什麼,江思昭掀眼,卷翹的眼睫如同小刷子,他望向鳳瀾,恰好鳳瀾也正看着他。江思昭一哽,随即淺淺一笑:“你前幾日說要與我比試…”
鳳瀾打斷了他,笑話,比試?赢了如何輸了又如何,況且他爹從小就教導過他永遠不要跟夫人論輸赢,因為赢也是輸。
“不比了。”鳳瀾淡淡道,“本座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