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瀾扶着樹幹喘息,剛想加快步伐跟上前面兩人,擡眼看到站在原地的兩人,江思昭正幽幽地望着他。
“本座無事。”鳳瀾瞬間直起腰,擺擺手逞能:“往前走就是。”
說完,他嘗試邁一大步往前走,緊接着便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走一步吐一口,像是移動的抽水泵。
江思昭:......
鳳瀾:......
“你死了我救不了你。”江思昭淡淡說。
鳳瀾強扯起笑容,面色蒼白,任命般就地坐下調息療傷。寂懷月站在樹下擦劍,江思昭蹲在河邊玩水。
河水澄澈,水面映出江思昭的臉,雖然用帕子擦過還是有點灰撲撲的,特别是兩腮,沾了些粉塵和泥點。他捧起水擦臉,水面激起層層漣漪,漂亮的臉突然變得猙獰。江思昭皺眉,下一刻竟看到水面的自己詭異地笑了起來,他揉揉眼确定自己沒看錯,吓得跌坐在地,沒注意到一株水草悄無聲息地鑽出水面,纏上他的腳腕。
隻聽噗通一聲,原本蹲在河邊的人消失不見,水面卷起漩渦。
“師尊!”寂懷月長劍奔向河邊,刺進水裡,河水仿佛一眼能望到底,水下卻空無一物。
寂靜無聲的屋子,紅燭燃起,風吹起大紅帳。桌台上擺滿花生紅棗之類的東西,身着喜服的人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
房門吱呀推開,江思昭一激靈,一把掀開罩在頭上的布。
環顧四周,從裝飾來看這裡應是一間喜房。
新娘子呢?
江思昭疑惑尋找,按照成婚的習俗新娘子應該坐在喜房等待,然而還沒等他找到,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男人撩開簾子,珠子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一步一步走近。
江思昭攥緊膝蓋的衣物,腦子一抽,突然将掀開的布又蓋回了頭上。
男人在江思昭面前站定,漆黑的眸微垂,散發出刺骨的寒意。
“你隻有一次機會,藤妖所在何處?”
江思昭心跳如擂,藤妖是誰?是那個把他拽下水的東西麼?
“說。”男人語氣不耐煩,眼底浮起洶湧殺意。
自那日江思昭失蹤,裴長硯親自去往江南,好不容易尋到一線蛛絲馬迹,發現那擄走江思昭的是一隻藤妖。
此後他幾經輾轉,快要将妖界翻過來才尋到氣息相同的藤妖。一路循着蹤迹,最終竟發現那藤妖的巢穴就在丹葉林。所以他又回到了丹葉林,找到此處。
淩厲的金光從脖頸掃過,皮膚劃出一道血痕。江思昭緊攥着紅色裙擺,藤妖在何處?他怎知藤妖在何處?他連自己如今在何處都不知曉,更何況藤妖?
男人的耐心消耗殆盡,金光化成絲線,江思昭感到脖子一痛,被絲線緊緊勒住。
“找死。”李沉舟啟唇,聲音詭異,神情暴戾。
江思昭感到一股寒意刺進脊骨,驚慌間掙紮搖頭,蓋在頭上的紅布掉落。他的臉暴露在男人眼前,表情痛苦。
目光相視那刻,兩人均是一滞。
李沉舟眼眸一縮,連忙收了法術。他上前停在江思昭面前,殺意未消,直勾勾地注視着江思昭。
怎麼可能?
動作粗暴地捏起江思昭的下巴,粗粝的手指扣住面龐,直到摸遍才确定不是易容術。
“沉舟。”江思昭蹙着眉,望向面前渾身泛着黑氣的冷冽男人,與印象中貼心細緻的小廚子沒有半分相像,讓他有些不敢認。
李沉舟呼吸沉重,移開手掌,下面的皮膚被他捏青了,面色依舊是陰沉沉的。
“這些日子,你去了何處?”
聞言,江思昭又把對寂懷月的說辭向李沉舟說了一遍。
李沉舟低聲喃喃:“魔界…”内心冷笑,怪不得他把妖界翻個底朝天都找不到江思昭的身影,原來被擄去了魔界。
江思昭覺得李沉舟的狀态有些不對勁,随即想起他還在參與秋獵,便關切地問道:“沉舟,你可是受傷了?”
李沉舟壓抑着洶湧,看到江思昭浮起水光的眼睛,多日的忍耐豁開了口子,洪水猛獸席卷而來,将他徹底吞噬。
他已經瘋了,被莫大的恐慌折磨瘋了。
紅燭未曾熄滅,暖光為江思昭鍍了一層豔麗。他本就生的秾麗,朱唇皓齒,像一隻漂亮又嬌氣的金絲雀。
江思昭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喜服,怪不得他找不到新娘子,合着他就是。
空氣中溫度上升,李沉舟伸出手,指尖觸碰江思昭的臉龐,又軟又熱。他情難自抑地低聲喊道:“昭昭。”
江思昭陡然掀起眼皮,卷翹的眼睫從男人指腹掃過,留下淡淡的癢意。
“你…方才喊我什麼?”
李沉舟仿佛聽不到話,漆眸墨色翻湧,在江思昭疑惑的眼神中,禁锢住他的下颌,瘋魔一般俯身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