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山路兩側的風景,卻遠比尚千栖想象中好看得多。
落了葉的不知名樹木分展出細密的枝幹,枝頭挂着點白霜,遠遠望去,有了點雪落枝頭的感覺。
樹下積着層層疊疊的枯枝與落葉,不小心踩到,發出簌簌的響聲。
這是屬于北方的蕭瑟冷冽的冬景,因為一行人笑鬧的動靜,染上聲音與溫度,并不會讓人悲從心起,反而湧出一股獨特的暖意。
雖然為的是上山許願,但路上風景也迷人眼球,大家走走停停,時不時拍照留念。
韓江遇要給尚千栖拍照,先是讓他站在一棵巨大的樹木前,又招着手讓他走到一棵桃樹下。
因為他時常給尚千栖拍照,拍照技術修煉得非常高超,柳柯和于凡也嚷嚷着要讓他拍。
韓江遇本來不想給他們拍,但尚千栖說了一句,他就隻好拉着臉把兩個活寶叫過來,讓他們擺拍照姿勢。
尚千栖站在石子路旁,輕笑着看着這一幕。
叫他們一起來,其實也挺不錯的。
如果都是不熟悉的人,尚千栖很難這麼放松。
他正看着,背後突然響起一聲尖叫,然後尚千栖感覺自己肩膀被猛地撞了一下,身體一個踉跄。
“啊啊啊!有蛇!”
“他媽的!大驚小怪什麼,就是一根粗樹枝!”
“鬧鬧鬧,把人撞倒了!”
尚千栖本來就站在石子路邊上,被這麼突然一撞,根本維持不了平衡,徑直摔在了地上。
眼前一陣人影晃過,頭頂焦急的聲音響起,“千栖,你沒摔傷吧?”
“來來來,我扶你起來。”
尚千栖跌在地上,不知道被誰攙住胳膊,那人試圖扶他起來,但這麼一動作,他的腳腕處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痛得他嘶了一聲,臉瞬間皺了起來。
“是不是扭到腳了?”
“快快,先别動,把人放下來。”
圍在他身邊的人一人一句聲音焦急,尚千栖卻痛得有些耳鳴,眼前也有些發黑。
他微微擡起模糊的視線,隻覺身前圍着的兩個人被一道高大的身影用力推開,那人半跪到自己面前,語氣急而重:
“栖栖。”
韓江遇小心擡起他的右腿,将長褲往上一扯,握住他的腳腕,“是這嗎?”
被熟悉的氣息包裹住,尚千栖眼眶微微發熱,忍耐住沒有因為疼痛哭泣,但語氣卻不自覺透着些委屈:“嗯。”
“疼。”
兩個“始作俑者”站在一旁,其中一個不住地道歉:“對不起啊千栖,我以為我踩到蛇了!”
另一個把尚千栖撞倒的男生也對着掌心,“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韓江遇臉色陰沉,他想發火,但尚千栖這個情況,他已經無暇顧及旁人。
露出的腳腕明顯紅了一塊,有紅腫的迹象,韓江遇控制着力道,揉按着那塊肌膚。
尚千栖抓握住他的衣服,額頭抵在他肩上,疼得有些發抖。
韓江遇察覺他在忍痛,那微微顫抖的身體讓他心疼得快要滴血。
雖然氣憤于那兩個人的莽撞,但他更氣自己,為什麼要去拍照,為什麼沒有時時刻刻守在尚千栖身邊。
這是他的失責。
林子清也走了過來,他撥開人群,看着韓江遇緩慢地為尚千栖揉按腳腕。
韓江遇輕聲問:“好了點沒?”
尚千栖雙臂圈在他脖頸上,那股極端的刺痛褪去後,在韓江遇有力而适度的揉按下,疼痛慢慢消解了不少。
他睜開眼睛,便看到韓江遇沒有任何瑕疵的側臉,眉眼向下垂,緊緊注視着他的腳傷。
林子清說:“山下就有醫院,你們繼續上山,我和韓江遇送尚千栖去醫院看看。”
柳柯和于凡立即道:“我們也去。”
“唉,爬山什麼時候不能爬呀,千栖不知道情況怎樣,還是一起下去看看吧。”
尚千栖才發現在疼痛之中他不自覺圈住了韓江遇的脖子,正要松開,韓江遇卻按住他的手,将他的褲管拉下來裹好腳腕後,沉默不語地扣住他的身體,将他背了起來。
到這時候,韓江遇也不顧及對林子清的排斥了,朝他示意道:“你帶路吧。”
尚千栖想起他們剛剛打算送他去醫院的話,頓時抓緊了韓江遇的衣服。
不說因為他的緣故害的大家打亂了原本的計劃,他會感到抱歉這個問題。
最關鍵的是,尚千栖很想上山去那棵許願樹下許願。
如果現在下山了,以韓江遇的性格,估計接下來幾天都會盯着他不讓他亂跑。
而且,他接下來幾天課程很滿,還有導師安排的實驗内容,想在他向韓江遇表白前,再找出這麼一個合适的機會上山,就不容易了。
韓江遇察覺他的異樣,“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
尚千栖趴在他背上,心情有些急切。
他貼近韓江遇的耳朵,輕輕蹭了蹭他的腦袋。
他小聲說:“韓江遇,我想上山。”
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裹着些哀求和柔軟,如一根羽毛一般,落在了韓江遇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