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的确應該認真考慮自己未來要走什麼方向的道路了。
以前也模模糊糊思考過,覺得讀研讀博繼續深造不錯,但并沒有特别堅定的想法。
他是被溫養着長大的,覺得無論做什麼都差不多,反正有韓江遇在,有父母在,就好像有随意選擇或更改的底氣一般。
說到底,他一直沒什麼事業心。
但現在,大概就是事業愛情總要抓住一個的心理,他想選擇一個可以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讓他即使在感情上遭遇挫折,也能從自己拼搏的事業中尋求到慰藉心靈的港灣。
幸運的是,他的興趣愛好一直很明确,他也如願選擇了最好的大學裡愛好的專業,正走在心向往之的道路上。
姜程這一通電話,更無異于為他注入了強心劑。
從韓江遇那裡遭受的打擊,在這個冰冷的實驗室裡得到了彌補。
尚千栖好像找到了進行自愈的方式。
退一萬步講,即使他并不像姜程說得那樣,适合走這條路,那現在去國外參加活動,隻為了透透氣、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出國将近一星期,這個時間沒有韓江遇在,獨處加轉移注意力,他應該能夠逐漸放下對韓江遇的喜歡,找到一種合适的方式,慢慢遠離他了。
拼命放棄感性、用理性的思維想清了這些,尚千栖仿佛一下子被抽幹了力氣。
可能是真的感冒了,他明明已經覺得自己想通了,但心情依然不夠舒暢,身體也異常沉重。
仿佛五髒六腑的哪個位置,被壓上了巨石,讓他透不過氣來。
鼻尖也變酸了,眼睛燙的想流淚,尚千栖抽了抽鼻子,鎖上了實驗室門。
再繼續待着,他估計會暈倒。
心裡默念着自己要再成熟一點、理性一點,告訴自己喜歡一個人很正常,表白失敗很正常,愛而不得很正常,看着喜歡的人跟别人在一起也很正常,這是很多人都會經曆的,隻是他第一次經曆,才會覺得這麼難受。
韓江遇厭惡男性的喜歡,如果強求,可能還會被他厭惡。
那更不是他想要的。
還不如漸行漸遠,至少留有不被破壞的美好記憶,至少能給自己留些體面。
他應該學會放棄。
韓江遇也沒做錯什麼,一會兒回宿舍見了面,一定不要朝他擺臉色,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無所忌憚地親近他,或者向他發脾氣。
那是不屬于他的韓江遇,那些超越朋友距離的行為不應該發生在他們之間。
而且,他和韓江遇,要一點點從好朋友,走向普通朋友,再走向……陌生人。
就這樣慢慢來吧,不再睡一張床,不再一起洗澡,不再貼貼蹭蹭,不再“互幫互助”。
尚千栖這樣提醒着自己,虛浮地走到樓下。
在一層大廳的牆邊,嵌在天花闆上的頂燈打下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依牆站着的男生颀長的身影,也令他的側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韓江遇……
尚千栖站在原地,愣住了。
夜晚越發寒涼,冷風順着開着的廳門吹進來,吹得尚千栖滾燙的臉頰都散去了些熱量。
而這人守在這樣料峭刺骨的寒風中,待了不知道多久。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尚千栖感覺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他抿緊了唇,用有些模糊的視線看着韓江遇大步朝他走過來。
“不是說,你導師也在嗎?”
果然,還是發現他說謊了。
尚千栖正思索着如何解釋,就被韓江遇的大掌捂住額頭。
韓江遇的手一直放在口袋裡,還是溫熱的,但尚千栖額頭的溫度比他掌心溫度更高。
他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怎麼回事?是不是發燒了?”
他的手從尚千栖滾燙的額頭挪到通紅的臉頰,又挪到那熱氣騰騰濕潤無比的眼睛,再挪到他頸間探了探溫度。
尚千栖沒有躲開,因為身體又重又沒有力氣,他根本擡不起手。
大概是一直強撐着,意識在見到韓江遇的那瞬間還清晰了一秒,卻又馬上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韓江遇把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抱起來,脫了外套,裹住他的身體。
他已經完全将追究尚千栖向他撒謊的事落在腦後,一邊抱起他一邊疾步往外面走。
該死,他應該直接上樓去找尚千栖的。
又讓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