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許音總算消停點了,主要沒人接她的話之後她就是再話唠也快把肚子裡那點水說幹了。
她看着走在她們前面幾步的陳月江,忍不住問姜左:“我好像惹到他了?我哪句話沒說對?”
姜左聳肩:“讓你别多嘴。”
“我這不是幫你試探一下他什麼想法麼。”
“真是謝謝你但是不用了。”
他們在猛獸園逛了一圈,看了看老虎獅子豹子什麼的,陳月江不說話,姜左不說話,許音也很難再繼續說什麼。
池子邊有供遊客休息的連廊,姜左讓陳月江和許音坐着歇會兒,去旁邊自動販賣機掃了三瓶水。
今天是陰天,沒什麼太陽,這座城市的冬季一向如此,一整天都沉沉悶悶。
撲通。
三瓶礦泉水掉下來,姜左一一拿了,剛要起身,旁邊多了雙幹幹淨淨的白色靴子。
靴子的主人一隻手背在身後,估計走了那麼久的路熱了,另一隻手抓着解下來的圍巾,看着她手上的水,輕輕“啊”了一聲。
姜左把水遞給他,他靜了一下,伸手接了。
“多少錢?我轉給你。”
“一瓶水而已。”姜左笑道。
陳月江低頭看着塑料瓶因為傾斜冒出來的一兩個細小氣泡,忽然說:“你騙我。”
嗯,這還真是聞所未聞,姜左完全沒有自己騙了他的記憶,畢竟這真的隻是一瓶礦泉水,而且真的隻要四塊錢。
“騙你什麼?”姜左問他。
“你說,你喜歡的隻是内心世界的一種固定不變的精神狀态。”
姜左都沒想到他居然能把那段話記住。
她不禁揚起嘴角,有些不解地打量着他:“這句話哪裡騙你了?我說的是事實吧。”
陳月江還是垂眸看着塑料瓶,氣泡已經不見了,風把他細碎的額發吹得輕晃,有點看不清他的表情。
直到許音因為太渴了跑來找他們,陳月江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這個動物園不大,他們逛了兩個展覽館就已經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在回頭的路上還遇上了陳月江的幾個同學。
聽他們着急忙慌的說法,好像是陳月江跟他們逛着逛着突然扭頭走人,害他們找了他半天。
此刻,姜左和許音兩個看起來就社會人氣息濃濃的大活人站在他旁邊,就很難不讓人困惑了。
話唠如許音都難得在衆目睽睽下啞口無言了——這怎麼形容?朋友?親戚?陌生人?
在她斟酌詞彙的時候,姜左已經開口沖人解釋了:“算是認識,你們就當我們是他姐姐吧。”
大學生們出乎意料地輕易接受了這個說法。
“你早說啊,我們還以為你出啥事了呢。”
“就是啊陳月江,小頁擔心了你好久哦。”
“别亂說……”
同學笑嘻嘻的,被他們說的那個女生臉頰紅得像蘋果。陳月江瞥了眼姜左,沒吭聲。
回程他們就一起回去了,有了這幾個大學生,氣氛比剛才好得多,一個二個七嘴八舌地問姜左和許音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讓許音忍不住直呼“現在大學生怎麼什麼都敢說啊!”
後來談起各自的未來志向,其中有一個說想進姜左他們公司任職,說得那叫一個抱負遠大、鬥志昂揚,知道的他是去當程序員,不知道還以為要去參軍了。
許音就在旁邊笑眯眯地說姜左跟業内有點關系,他要真的想,可以加個好友聊一下。
許音這人一擡屁股姜左就知道她要放什麼屁,想了想也無所謂,就讓那個同學加了自己的辦公微信。
後來分别的時候陳月江也一言不發,隻是隔着馬路遙遙往她這邊望了一眼。
再然後,她微信就來消息了。
“你好煩”
陳月江發了兩遍。
“好煩好煩”
姜左想笑,回他:“我怎麼煩了?”
“我那個同學昨天說他要當會計,前天說要當建築師,大前天說要當獸醫。”
陳月江打字很快。
“我認識他半年,他都換了三十多個志向了。”
“他就是個張嘴胡謅的人,你加他幹嘛?”
姜左:“這樣啊,那你這同學還挺有意思的。”
陳月江:“……”
姜左:“他叫什麼名字?”
陳月江過了幾秒給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如果字體會說話那應該是小孩子惡作劇一樣的語氣:“不告訴你。”
*
過了幾天,有一個陌生ID的好友給姜左發了條消息。
她辦公微信裡有七百多号人,不認識的太多了。通常她都會往前翻一翻之前的聊天記錄,但這個人的消息還是第一條。
第二條也很快來了。
“我是陳月江的同學,那天跟姐姐見過的。你還記得嗎?”
他說自己姓餘,叫餘白,大學學的軟件工程,志向很堅定,就要進STARS網絡打工。
“那個姓許的姐姐說你是業内人員,有時間的話可以跟你見個面聊一下嗎?我請姐姐吃飯!”
那天許音讓人加她微信就是沖着這個來的,美其名曰“認識他的朋友然後打入他的生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