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準幹部“蘭堂”被挂在港口黑手黨大樓上示衆的第七天。
屍體像被損壞的機械一樣随着繩索的拉拽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狀态,緩緩降了下來,之後将被送往某處公墓進行安葬。
出賣組織機密,意圖與他人勾結,還傷害了首領的心腹下屬……總之他的死威懾了組織裡的所有人,也鞏固了森首領的地位。
滿是消毒水味道的醫療室裡,太宰治裹着繃帶哼哼唧唧,淩亂蓬松的頭發亂七八糟地蓋在他臉上。
一身黑衣服的中原中也兩手插在兜裡,站在病床前:“受傷了就不要亂跑,掉進下水道二次重傷是什麼奇特的操作啊。”
他不免有些尴尬,太宰胸口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是在不久前被他拽着擋在身前,被前任首領的屍體一刀砍下來造成的。
“不過話說回來……那下面怎麼會藏着炸藥呢?”
中原中也眉頭皺在了一起,是敵人的陰謀?還是組織裡又出現了背叛者?那裡可是來事務所大樓的必經之路……
“太宰先生,您要的東西買過來了!”
醫療室的護士拿着一些東西跑進來,中原中也看過去,是一張和馬路顔色很幾乎一模一樣的紙,以及□□,還有一塊木牌子,上面寫着:“中也首秀。”
“你買晚了啊……”太宰有氣無力道。
“混蛋你用來整我的嗎?!”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中原中也揪着太宰治的領子,在要不要打死病人的邊緣糾結,“我投降,中也。”卷毛的少年很幹脆地伸出兩隻手,隻是聲音因為受傷還是弱弱的:“暗算同事這種行為我不會再做啦,疼疼疼,我要死了。”
中原中也這才把他放下來:“死了的話,不是正好如了你的願嗎?”
“不,我讨厭疼死。”太宰用着很嫌棄的語調說話,眼睛轉動了一下:“你是有任務的吧,中也。”
“我早就完成了,GSS殘部都被剿滅了,”中原中也道,要不然他怎麼有時間來看太宰治:“剩下的打掃戰場應該不用我來吧。”
短短半天就滅了嗎?真是恐怖的力量啊,還害他算錯了時間,太宰治道:“中也,看在我們兩個差不多同時加入組織的份上,我告訴你一個升職的秘訣吧。”
“?”
“要主動做别人讨厭的工作啊。”太宰治道:“這是森先生親口跟我說的。”
然後繼續補充道:“剿滅敵對組織的有生力量是很重要,但今後決定港口黑手黨動向的,是從他們那裡搜集來的情報,所以戰後的清理工作,雖然麻煩卻很關鍵……”
中原中也懷疑了兩秒後,終于還是信以為真:“我知道了,我去。”
抱着起爆裝置的護士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走出了門。
等等啊,中原先生,就這麼被坑去打白工了嗎?!
“疼疼疼疼疼……”床上的太宰治疼得忍不住翻滾,護士連忙把東西放下:“您忍一下,太宰先生,剛剛才重新縫了針,您現在還在危險期啊!”
“這叫我怎麼安靜啊?”太宰治的聲音蔫蔫的:“就像上次一樣給我多打一些麻醉吧,這樣你也不用守着我了,我會安靜地睡到天亮的。”
“上次是您自己偷偷多打的吧!”護士用着幾乎抓狂的語氣道:“麻醉用多了是會死人的!您死了我哪裡擔待得起!”
“在安靜中那樣死去也不錯。”他輕輕道,那是一種仿佛失去了對活着的任何一絲興趣的,來自孤魂的聲音。
“疼疼疼疼疼!給我多打一些嘛!”太宰治受不了了,仗着年紀不大在床上滾來滾去撒潑;“我疼得意識都模糊了,這樣說不定會一邊睡着一邊說夢話哦,什麼機密情報都說出來的那種!”
護士呆立當場,吓得臉上都掉色了。
那聽到機密情報的她……還有活路嗎?
太宰先生簡直就是個惡魔啊。
門外忽然有腳步聲靠近,不緊不慢,輕輕地推門進來。
護士宛如見到了救星,幾乎要眼淚汪汪了:“Boss!”
穿着白衣的女性走進來,一見到她,方才還呼天喊地的太宰治立刻就安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