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一個音節都沒有發出來,因為瞬息之間冰涼的手指已經掐在了她的脖頸上,她發不出任何一點聲音。
“您的性格很危險,小姐。”
難道就在她剛剛聽到守衛者們的動靜,還在黑暗中一無所知地慶幸時,已經有一個剛剛沾了鮮血的殺手,站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并且将手放到了她脖子前嗎?
戰栗的感覺此刻從血液裡沖上來,森做不出任何動作,一手掐着她脖子的殺手,傾身俯在她耳側,另一隻手按在她拿槍的手上,手指一勾将槍卸掉,金屬的槍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消失在黑暗裡。
守衛者們的腳步遠了。
“你知道哪條路能出去?”殺手道。
森點頭,殺手善解人意地将手指松開一點,森可憐地道:“但我沒有開門的權限。”
所以接下來一定是把她當做人質,讓她站在守衛者面前擋着槍口,森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威爾第不會讓他們開槍。
殺手側首看着她的臉。
那目光毫無溫度,森皮膚上的寒毛都幾乎要立起來,殺手看了她一會兒:“打開這扇門。”
他握着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個身,同時松開了掐着她脖子的手,隻有槍口抵在她的腰上。森猶豫道:“這是權限最高級别的門……”
“我的耐心并不多。”
顯然殺手并不相信她的話,森抿着唇,在牆壁上按了一下,金屬的牆壁輕聲向兩邊分開,泛着微微白光的金屬檢測探頭伸了出來。
森慢慢地将手掌貼上去,不到一秒的時間通行綠燈亮起,一邊的顯示屏上立刻顯示出她的個人資料和等級。
門緩緩打開。
森認命地閉眼。
“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她幾乎都能聽到殺手得意的輕笑:“我們可以出發了,小姐。”
在黑暗裡穿梭,森沿着記憶中的路走,每一步都因為不辨方向有些失重感,每次在快要撞到牆壁時,都是身後的殺手精準地抓住她,像擺弄娃娃一樣讓她轉身,而她負責在遇到關卡時,打開門暢通無阻地讓他通過。
“叮鈴鈴鈴鈴——”
前一道門剛剛在身後落下,通道内壁上的電話就響起,殺手的腳步一頓,皺眉道:“接聽。”
森将話筒拿起來,看了一眼門上的感應裝置,這裡是前幾天她帶領的實驗項目的專用通道,感應裝置連接在威爾第那邊的電路上,還沒倒換過來,因此如果打開這道門,威爾第是知道的,看來他發現自己不在了。森道:“威爾第先生?”
“你在那裡做什麼?”
感謝他那見鬼的安保系統——森在心裡想,如果還是老舊的密碼式,那她最起碼還可以裝模作樣一下。
“我有些工作沒做完。”
“你的長官都死了你還在忙?”
森歎氣,能不能不要提長官的悲慘事,她心裡是忍不住愧疚的:“為什麼會有人來這裡刺殺他?”
威爾第沉默了一下,森已經預感到這沉默代表着一堆不妙的事實。他道:“我們被意大利軍方盯上了,雖然不知道殺手是不是他們派來的,現在他是誰已經無所謂了。這座基地我們馬上就要放棄,但你不用擔心,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我發到你辦公室電腦的郵件,你沒有看嗎?”
短短幾句話裡蘊藏着大量的信息,森想起來自己沒有進去的辦公室,歎了一聲: “沒有,内容是什麼?”
“……我設置了二十分鐘後的自爆裝置,你立刻到基地右側的集合點來。”
說完這句話,電話線路就被單方面切斷,森愣在當場,拿着話筒的手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這個瘋子。
瘋了嗎?!
“你介意用跑的嗎?殺手先生。”
已經離出口很近了。
森喘着氣,低下頭扶着牆壁,将手掌按到探測器上,基地出口的大門立刻打開。
外面的月色十分明亮,亮到森能看清楚自己蒼白的手指骨節,和大門金屬内側映照出的她蒼白的臉。
身後槍支發出輕微的“喀拉”聲。
“聰明的殺手不會在這裡浪費他的子彈。”森上氣不接下氣地冷冷道:“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
身後的殺手輕輕地笑了一聲,才緩緩開口道:“對,我們從未遇見。”
還有十五分鐘。
時間太過緊迫,森隻能又用跑的,雖然剛才出來的時候已經熟悉了路程,但她的體力很快就被消耗掉,幾乎累到癱倒。到了基地中心的門禁前,打開門,這裡的光源沒有受到已經破壞的電路的控制,随着她的腳步,感應燈一個接一個亮起。
森被亮光刺得眯起眼睛,見到光源的變異動物們在重重加固的特種玻璃下,發出不安的躁動聲。
沒有時間耗費,森直接去了愛麗絲的房間,然而在打開門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床上沒有人。
床單褶皺着,可以看出有人躺過的痕迹,被子被掀開歪在一側,沒有人——威爾第是絕不會有什麼好心帶走她的,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