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搜尋中,我們遭到了不明生物的襲擊。它們似乎生活在這座基地的地下,除了使用爪牙之外,也會使用某種奇特的火焰,對我們的搜尋人員發動攻擊。”
“現場爆炸程度太過慘烈,持續了半天才徹底停止,我們進入的時候,已經分不清是燒爛的建築材料,還是人類殘肢的遺骸。”
“我們找到了大概是控制室的地方,那裡的死亡人數最多,但遺憾的是,我們沒有找到任何有效的文字資料來證明這裡曾經有過什麼,這座基地被銷毀了。”
簡單的彙報結束,幻燈片放映的燈光投在西裝革履的中年官員臉上,他挑眉道:“可是我聽說,有個幸存者?”
站在幕布前的金發軍官和對面的黑發女軍官對視了一眼,随後點頭:“是的,唯一的幸存者,她在這座基地的地下,那些豢養怪獸的地方都架構了最先進的隔離防護措施,她沒被怪獸咬死,在那裡躲過了爆炸,但是也免不了受到波及——她的腿被砸斷了。”
森是在兩天之後醒來的。
她的傷并不重,在醫療發達的現代,斷了腿并不是多大的事情,但她的聽覺也受到了損傷,需要長時間地安靜休養。
如果不是面臨着兩個似乎能用目光把她剝皮拆骨的軍官的話。
一男一女,金發和黑發,雖然故意隻穿了普通的軍裝,但想必軍銜不低。他們坐在她病床的對面,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點表情。森一醒來,一群看護的護士就跑出去一個,把他們叫了過來。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女軍官問道。
森有些艱難地聽清了她的話,目光渙散了一刻,是一個突遭大難的人,還沒從裡面緩過來的模樣。
威爾第的聲音從她腦海裡響起。
茱莉亞?卡米拉?安娜斯塔尼亞?還是亞曆山大?
你喜歡哪個名字?
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這一刻森和威爾第心有靈犀——不,是森太清楚威爾第的喜好。
“安娜斯塔西亞,你們可以叫我安娜。”
“警方報來的失蹤人口裡,的确有這個人。”回到辦公室,黑發女軍官迅速從一沓厚厚的資料裡找出了一個薄薄的文件夾,交給金發軍官。
“一年前加入意大利國籍,姓法拉格裡,是西西裡一個商人家族的私生女,她的住所就在“異能爆炸點”附近,就是在那時候,被帶到那座基地成為實驗品了吧?”
金發軍官翻了翻:“為什麼沒有照片?”
“因為她的父親除了是商人,還曾經是議員。”黑發女軍官擰開水杯喝了口水:“是覺得自己不行了急匆匆把人從日本帶來認的親,入籍了之後她父親就死了,還沒進入家族就被随便丢了一筆錢趕了出去。”
“家族?”
黑發女軍官看了他一眼,聳聳肩:“黑手黨。”
森從床邊的小桌子上拿起水杯,喝了一點水,僅僅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就耗了她不少力氣。
她的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頭發也完全失去光澤,變成了枯草,一點輕微的磕碰,都會出現淤青,比薄薄的瓷器還要脆弱。
但是她還活着。
從被懷疑的基地唯一的幸存者,到确認身份,成為那個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死在基地的安娜斯塔西亞??奧貝爾托,她受到了這裡醫生和護士的同情和照顧,以及沒找到任何破綻,隻能漸漸對她放下警惕的兩個軍官。
她休養了近兩個月,已經能夠勉強行走,鑒于她隻是個境遇可憐的實驗體,不知道犯罪組織任何機密信息,他們商量着讓她回家。
森知道,如果不是意大利當前局勢動蕩,軍官們的上層根本抽不出精力來管這些事,她過關得不會如此容易。
“為了你的安全,我們會在附近派人暗中保護你。”那個黑發女軍官——她叫拉爾,明顯在那群意大利軍人裡地位最高,來到床前特意告知她。
森感激地朝她笑:“謝謝。”
拉爾甚至親自開車送她回了“家”,南意并不發達,西西裡更是因為黑手黨的長期盤踞,一直都沒有跟着時代的進步發展起來。這裡大多是古樸的石堡鎮子,或者低矮的散布在山坳田野裡的村莊,偶爾見到半山腰掩映在樹叢裡的漂亮莊園——那一般是黑手黨家族的居住地。
“是往右拐嗎?”換了一身常服的女軍官扭頭問她,眼中倒映出森蒼白的側臉。
仿佛沒察覺出她的試探,森神情冷淡:“我不記得了。”
拉爾笑了笑,一個才十八歲,來到異國他鄉又被擄走數月的少女,不記得也是人之常情:“如果連家門都不認識就糟糕了,你以後可是要住在那裡。”
森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的景色:“我還能回日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