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鸢回頭,困惑地瞧他,“還有事?”
少年安靜地站在她身後,就那樣靜靜地瞧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圍的人群已經散完了,整個屋子就隻剩下他們二人,隔着滿地狼藉互相對視。
随着天邊最後一抹夜色褪去,黎明的曙光終于掀開了世界的面紗。清晨的薄霧模糊了視線,也讓明鸢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
她忽地覺得眼睛有點癢,低下頭,用手揉揉眼皮時,耳邊秋澄霁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才沒那個閑工夫故意坑你,”他的聲音聽起來硬邦邦的,聽着有些不自在,和剛剛調笑時仿佛不是同一個人,“昨晚的事,我沒诓你半個字,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
明鸢放下手,擡眼朝他看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些什麼。
剛剛被手揉過的眼睛有些發紅,可秋澄霁剛剛注意力全在如何開口上了,沒注意到她揉眼睛的動作。
看到霧氣中少女泛紅的眼眸,他心頭一緊,生怕她下一刻情緒失控哭出聲來,惹得他又要被懲罰。
被系統控制着頭疼的滋味不好受,秋澄霁也不管丢不丢臉了,急着解釋,“花是我從後村摘的,村裡人都說,聞着睡眠好用。”
那株花生長在村子後方的陡峭崖壁上,極其難以采摘。近日連綿不斷的雨水使土壤飽含水分,變得疏松易滑,這讓采摘工作更是難上加難。
他那日也是剛巧路過,瞥見峭壁上鮮花盛開。
心中念起它安眠的作用,思來想去,可以将花送來刷好感,所以他便一撩衣袖,爬上去摘了。
就是沒想到那晚正巧遇到鬼怪入屋,而明鸢又在花香的作用下睡死了過去,這才引發了這場誤會。
秋澄霁本不想解釋的。
可後來他思來想去,憑什麼啊?
自己明明一片好心,當時拔那什麼花的時候還弄得身上沾了淤泥,結果換來對方的冷臉,還有那系統連續一個時辰的頭疼懲罰。
其實他從前經常被冤枉,早已對這種事習以為常。
但不知為何,眼下瞧着對方這樣,他莫名地想開口解釋一回。
将始末簡單闡述一遍,秋澄霁盯着面前的少女,想聽聽對方的回答。
要是敢說他騙人,那他晚上就回去畫符,給她下個咒,讓她倒黴一段時間。
秋澄霁心裡想。
倒黴咒屬于最低層次的毒咒,想來就算那系統要懲罰他,力度應該也大不到哪裡去。
明鸢并不知道秋澄霁已經想好,如果她還繼續給對方臉子的話,那之後要給她用上什麼毒咒才舒暢了。
如果明鸢能知道他此時的心态,那定是要罵一句有病的。
但她如今并不知曉對方的心中所想,隻聽完秋澄霁的解釋,心中的懷疑已經消了大半。
之前身處局中,她又正處于氣頭之上,不經意間忽略的細節其實不算少。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場面确實有許多經得起多次細緻推敲的地方。
前半夜時她睡得确實不錯,身體一沾上床眼睛就閉上了,甚至連夢都沒來得及做。
後面鬼怪潛入她屋子裡,對她痛下殺手之時,他也隻是覺得身體十分沉重,眼睛困得完全睜不開。
如果以秋澄霁剛剛的話來比對,那對方或許說的是真的。
但話不能說的太早,有些事還得需要自己去查證。
所以明鸢沒說什麼,而是朝他露出一個微笑,同時跳過這個話題,“我要回去睡覺了,再見。”
秋澄霁似乎不太滿意他聽到的回答。
隻不過明鸢的話也讓他一時間挑不出來什麼錯處盯,少年皺着眉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後還是點點頭,沒再繼續糾纏。
天光大亮,鳥雀也開始在路邊草木中穿梭,叽叽喳喳的好不熱鬧。清晨的薄霧被風吹得散開不少,周圍的環境逐漸清晰起來。
明鸢揉着有些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地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明鸢也就前半夜的時候睡了會,後半夜幾乎一直處于精神亢奮的狀态。
此刻一松懈下來,恨不得立馬投身于床榻上,抱着被子睡到天荒地老。
想法很好,可等她軟着四肢推開門,用盡全身力氣爬回屋子裡,再看着面前淩亂的屋内景象,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她的床榻在之前秋澄霁和黑霧打鬥時,被對方一劍劈成了兩半。
當時緊急情況,明鸢也沒注意周圍的場景。
現在瞧來,那鬼怪是被趕走了。
但她好像也沒地方可以睡了。
明鸢:“……”
她目瞪口呆地瞧着眼前狼狽的景象,恍惚間感覺自己的天塌了。
這,她那麼大一個溫暖的床呢?
不是吧,好不容易回來休息,結果自己現在居然隻能打地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