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着腿的神像緩慢站起,瞪着它那雙黃銅制成的眼睛緩慢的朝着這邊走來。
明鸢竭力想要逃脫,她咬緊牙關,再度攀上窗台,用胳膊肘瘋狂地撞擊着窗框上的橫梁。
理論上,以她的力量,打破這木質結構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然而現實卻是,她手肘皮膚都被砸破,接觸木頭的地方瘀青一片,但那木頭依舊堅如磐石,絲毫沒有破裂的迹象。
明鸢來不及多想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從窗台上跳下,焦急地在祠堂的各個角落搜尋可能通往外界的出口。然而,除了緊閉的窗戶和被牢牢鎖住的大門外,明鸢根本找不到第三個離開祠堂的通道。
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明鸢的額頭滾落,她的心跳幾乎要跳出喉嚨。那尊銅像一步步逼近,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它舉起手中的嬰兒和銅錢形狀的雕刻品,像是在向她展示一般。
低沉嘶啞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宛如3D音響的環繞效果般在明鸢耳邊打轉,其中帶着濃濃的誘惑意味。
“想要無數的金銀财寶嗎,想要神仙般的不老不朽嗎?”
沉悶而詭異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仿佛帶有某種魔力,明鸢頓感雙腿無力,不由自主地癱坐在地。
“向神供上你的信仰,你的所有願望,神都會為你滿足。”
*
“做的不錯。”
祠堂之外,狂風肆虐,夜色如同墨汁般浸染了整片森林,也将這鮮有人迹的偏僻角落深深淹沒。
走在前方的老者眼神迷離,臉龐上歲月刻畫出的溝壑在祠堂飄出的黑煙映襯下,似乎逐漸模糊不清。
他擡起手,輕輕摩挲着自己的面龐,眼中閃爍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貪婪之色。
“選擇與神明為伍,神明永遠不會虧待你。”他低低贊歎,扭過頭來看向身後的人,“小公子請瞧,我的樣貌就是神明給予的禮物。”
身後的少年擡頭,淡淡撇了眼他一眼。
他身穿一襲緊緻的黑色衫衣,頭發被束得高高的。面容上并無多餘的表情波瀾,仿佛周圍那狂風呼嘯的夜晚、祠堂裡彌漫而出的詭異黑煙,以及身邊的任何紛擾情景,都無法在他冷漠的神色中激起半點漣漪。
“每一次的獻祭結束後,神明的力量就會更加強大。”老人呵呵笑道,同時撫摸自己灰白的眉毛,“而我們也會獲得更多好處。”
祠堂内紅光影影綽綽,秋澄霁抱着手臂,餘光看向站在陰暗處中的村長
“還要多虧你将地點透露給她。”村長感歎,“她對我的警惕心想必不少,如若這話從我口中吐出來,興許還沒那麼容易将人騙到此處。”
“哦?”
也就是在提到屋内的明鸢之時,少年才掀起眼皮,略有興趣地應上他的話。
“何出此言?你二人除了那晚帶路之事,難不成還有其他的淵源?”
“自然。”村長笑道:“小公子不知道?她這趟過來,是來和我讨要寶貝的。”
“什麼寶貝?”
“就是一些賬本……哎呀。”說到一半,他住了口,臉上還是那副笑呵呵的表情,“給她倒也無所謂,但實在是可惜,這東西過于重要了些,有人不想讓我交出去。”
“别人的争執,我們這些小人物就縮好自己的腦袋,老老實實地做人就好。”他哈哈大笑,“再說了,大人物說過,如若有人想将寶貝帶走,讓她直接消失也無所謂。”
秋澄霁也笑了。
他十分好奇地問道:“大人物是誰?”
“誰知道呢,”村長答:“反正是厲害的大人物就對了,要怪,就怪她自己倒黴。”
*
銅像的聲音自帶勾人心智的誘惑效果。
明鸢搖頭晃腦,将腦内的混沌全部甩出,嘴裡念着記憶中的清心咒,這才堪堪抵禦那攝人心魂的咒法。
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明鸢緊咬牙關,将腰間的法器抽出握在手上,用意念控制着它增長。
待銅像又一次伸手過來之際,她一個橫掃,将對方手上的銅錢串一把剝開到地上。
也不知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材質做的,明明看着堅固無比,分明是青銅。結果它這一摔,銅錢串頓時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碎片都落了一地。
銅像的頭稍稍低下,視線落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銅錢串上。
不知為何,明鸢竟覺得自己從它那兒沒有任何生氣的眼中,瞧到了幾分冰冷與惡意。
威壓沉得她沒忍住打了個哆嗦,明鸢深吸一口氣,腳緩步朝後退去。
這銅像到底是什麼來頭,她完全不知道。隻能看出這玩意或許不是什麼好東西,又或者和村中頻繁出現的黑霧有着關聯。
祠堂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了,她來的時候又特地挑在周圍沒人的時候。這下可謂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這是你自找的。”嘶啞難聽的聲音從銅像一張一合的嘴中傳出,帶着深深的惡意。
這話落下,明鸢突然覺得自己腳踝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