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答複霁挽晴所言“尊位來源于天眷之責”不符合事實,鐘遊星還在定論的同時,稍稍放出了一點生來自帶的威壓。
她還不知道這威壓是什麼。
但她知道,沒有人能不對它徹心徹骨的臣服。
神聖的天威,頃刻籠罩了方圓十丈。
範圍内,一切人等都為其所感,本能的跪拜在地。
人們的心聲裡,恐懼已沒有餘地滋長,填滿意識的,隻有純粹的敬慕與順服。
甚至草叢裡的動物,天上的風雲,一時都應鐘遊星的意志靜伏。
隻有霁挽晴,竟仍然擡着頭。
她倒不是不敬。
隻是。鐘遊星聽到。她心裡那個特别倔強的不和諧音,是“信念”“理想”?還是“妄念”“空想”?怎麼都不肯退下。
甚至,霁挽晴還要說話。
她堅持再問:“小尊上,我實在郁結難解,為什麼您偏要選擇濫殺,偏不肯仁愛蒼生?”
鐘遊星蹙眉,有些為對方的愚笨不高興了:“不是說過了嗎?因為我是鐘遊星!”
“——霁挽晴,我倒要問你了。”
鐘遊星随即反問道,黑線随着情緒伸長,在半空劃出瘆人的破風聲響:
“你又是憑什麼在我面前說話?”
***
……憑什麼?
霁挽晴又失望得寒涼,又憤怒得灼熱的心裡,頓時被這三個字撕扯得劇痛炸開。
“您問我,憑什麼……?”她恍惚的,怔怔的重複。
然後一下子站了起來!
“小尊上,您是說,我是卑賤的丫鬟,隻配低眉順眼,沒資格對尊貴的天眷說不同意見是嗎?!”
年輕女子激動的雙手握拳揮動着,一疊聲叫道:
“可是我身份再低,您的錯誤也不會因此不是錯誤了!我這個丫鬟就要說話!就要改變這錯誤的世界!……”
經年的苦悶,終于被今日驟碎的希望與接連的打擊全然激起,化為崩潰的沖動,年輕女子悲憤交加,幾乎語無倫次。
就在此時,忽聽高處的主位上,清透如天籁的童聲似有若無的,極淺,極輕的一聲歎息:“你怎麼一直自打臉啊……”
話音落處,霁挽晴面前的黑線輕輕的一閃。
有狹窄的風激起,像鋒利的針。
一擊刺穿她的兩片嘴唇,把它們緊緊縫在了一起。
另一道風則化作有力的爪子,緊緊掐住她的喉嚨,壓着她跪倒到臉貼地。
讓她無法再做出任何動作,發出任何聲音。
高坐在主位,鐘遊星沒有視力的目光像劍一樣,直直的俯視地上正滿口是血顫抖着的,她非常喜歡的仆人。
女孩毫不折扣的判決:“霁挽晴當堂喧嘩,構成失儀。據侍奉規約第三十條第九款,處五十大闆,并柴房思過十日。”
“立即執行。”鐘遊星命令道。
比逃命還快的,衆人立刻支棱起跪得僵硬的雙腿,撲來抓霁挽晴。
霁挽晴被他們拽起,拖出門外。
正在此時,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道極為明朗英氣的大喝:“等等!我有異議!”
話音的餘響尚在擴散,藤壺君俊美挺拔的身影,已如朝日之光般迅捷的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