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後他動了動酸痛的肩頸開始洗碗,正思考着該怎麼處理冰箱裡的牛奶的時候又是一陣鈴聲響起。
郁雪青擦擦手上的水出去,拿起手機看到來電人備注是宿月,他又把手機放下回去繼續洗碗了。
宿月是他的姐姐,再确切一點來說,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從宿栩和把她和那個女人帶回家之後她就一直在想辦法和郁雪青拉近關系,逢年過節的必有問候。
如果站在外人角度來看的話,宿月大方熱情,是很适合做朋友的人選。但郁雪青不是外人,他沒辦法和宿月做朋友,他對她的聯絡總是視而不見。
他就這樣放任電話鈴聲響了一輪又一輪,洗完碗之後終于停了。
郁雪青出去後瞥了眼陽台,發現陳景瑞走之前連衣服都給他洗了。
不僅如此花也澆了,水寶寶和菠蘿頭也換了水,茶幾上沾的那點顔料也擦幹淨了,走的時候甚至順帶替他扔了垃圾。
郁雪青蹲在電視櫃前定定地看着那個水寶寶,拿出手機把不久前剛存的陳景瑞的号碼備注成了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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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一個星期的風雨後西臨市迎來了接連一周的晴天,前幾天下雨氣溫直降25度以下,這幾天天氣溫度又重回35+。
在北安的國際藝術展覽已經結束了,算算日子,這幾天殷潭差不多就要回來了。
然而過了這麼久郁雪青還是沒想到那幅畫到底缺了什麼,隻好先找塊布蓋上将其放到了陰涼處。
在這天下午,郁雪青在窗邊看了兩秒,當即決定出去寫生。
他将折疊畫架和各種顔料裝進包裡,随便換了身衣服就背着包出門了。
郁雪青開車去了一條河邊,這條河是他小時候有次離家出走時發現的,位置稍微有點偏,沒什麼人來,很适合宣洩情緒或者安靜地寫生。
他安置好畫架後便開始調色,調到一半他放下調色闆,拿起挂在胸前的眼鏡戴好,從口袋裡拿出耳機,連接手機藍牙後開始播放日推歌單。
無一例外的,每一首都是搖滾樂。
郁雪青很喜歡在畫畫的時候聽搖滾音樂,明明表面在安靜地畫畫,但耳朵裡卻嗨到飛起,他感覺這樣有種背着正室偷偷出軌的背德感,他喜歡這種刺激。
這樣說的話那宿栩和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在外面找人。
雖然遺傳了宿栩和愛找刺激這一點,但郁雪青可做不出背叛愛人的事,在畫畫的時候聽搖滾已經是他做的最過分的事了,畢竟他母胎單身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調好色後郁雪青才發現忘帶畫筆了,他原本将那些畫筆裝到了一個小包裡,但忘記放進大包裡了,現在他一根筆都沒有。
他花了兩秒鐘時間譴責了一下自己驚天地泣鬼神的最強大腦,拿起剛才調色的刮刀開始畫畫。
時間緊迫,眼下的情況是日落與畫筆不可兼得,什麼畫筆刮刀的用什麼畫都是畫。
郁雪青坐在河邊畫了很久,天邊的晚霞從紅紫色變為淡粉。
河岸對面拔地而起的高樓被鋼筋混凝土分成一格格,接連亮起的燈光透過玻璃映出來,有些格子裡不斷有黑影閃過,他猜那幾戶人家開始做晚飯了。
他看了看眼前用刮刀刮出來的一幅晚霞,幾秒後他又彎腰去拿顔料,擠了點黃色和白色在調色闆上混合,用刮刀為畫上高樓裡的人們點了盞暖黃色的燈。
畫完畫後天還沒徹底黑,郁雪青放下手裡的東西又在河邊坐了一會兒,在他被蚊子搞崩潰以前起身準備收拾東西回家。
他剛将調色闆和刮刀放回包裡的時候不遠處就停下一輛車,三四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人從車上下來,郁雪青掃了他們一眼,繼續收拾東西。
幾人小聲嘟囔着說了幾句話,片刻後一個女生走過來,在郁雪青背後道:“哥你好,你這是要走了嗎?”
“是。”郁雪青頭也沒回。
女生笑笑:“那我們再等一等,你這個位置看星星很合适。”她頓了頓,“你慢慢收拾啊哥,别着急。”
聞言郁雪青手一頓,回頭看她:“看星星?”
女生盯着他看了幾秒,随即道:“對,我們幾個是西大天文系的研究生,最近在寫畢業論文,因為這裡比較偏很安靜,所以我們經常來這邊觀察星體。”
她擡手指指郁雪青腳下,“就你站的這個位置,特别合适。”
另外三個人已經搬着設備過來了,郁雪青在那女生身後看了一眼,卻不曾想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他愣了愣:“……陳景瑞?”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均是一愣,陳景瑞臉上的表情也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恢複冷靜。
他看了一眼郁雪青身邊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畫架:“來這邊寫生?”
郁雪青點點頭,他之前就猜陳景瑞年紀不大,但沒想到他居然還沒畢業。
見兩人認識,那個一開始過來搭話的女生不再拘謹,她笑着對郁雪青伸出手:“原來是組長的朋友,你好你好,我叫路易蕭。”
郁雪青笑着和她握了握手:“你好,郁雪青。”
另一個女生手裡拿着一個目鏡,揶揄道:“組長不夠意思啊,認識這種大帥哥居然不和我們說。”
郁雪青笑笑沒有說話,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陳景瑞從她手裡拿過目鏡安在天文望遠鏡上,漫不經心地說:“現在你們不是知道了嗎?”
“诶哥,你要不待會兒再走,和我們一起看星星?”路易蕭盛情邀請,“組長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聞言郁雪青看了陳景瑞一眼,他安靜地調試着設備沒說話。他道:“可你們不是為了論文課題來的嗎?”
言下之意就是,你們可能沒功夫讓我玩。
“沒事,我們之前那個行星碎了,現在我們屬于是重新起步的階段。”另一個男生波瀾不驚道,“來這邊就是為了觀測不久前剛找到的另一顆行星的,反正已經來不及了,進度慢一點也沒什麼。”
郁雪青:“……”
十分平靜地說出了令人絕望的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