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雪青扶着陳景瑞往卧室走,隔着衣服都能感覺到對方高到明顯不正常的體溫。他邊走邊伸手摸上陳景瑞的額頭,随口道:“不是吃過藥了嗎,怎麼還這麼燙?”
本就是随口一說,他也沒想得到什麼回應,但他扶着人走到床邊後,陳景瑞像是終于反應過來他剛才在說什麼一樣,認真回答道:“你給我的藥是對乙酰氨基酚片,生效大概要一刻鐘到半小時,我十分鐘前剛吃。”
郁雪青沉默一瞬:“……行,那二十分鐘後我再來試一次。”他掀開被子,“躺下吧大爺,你都快燒熟了。”
陳景瑞沒有說話,慢吞吞地在床上躺下。見他躺下了郁雪青轉身要走,剛走到門邊就被叫住。
“等一下,床上有東西,硌得疼。”
聞言郁雪青轉頭:“我床單被罩一周換一次,能有什麼東西?豌豆公主嗎你?”
陳景瑞對自己的新外号不置可否,他胳膊撐着床支起上半身,在枕頭邊緣下摸出一個黑色的打火機。
郁雪青沉默兩秒,走過去接過他手裡的打火機,喃喃道:“什麼時候拿卧室來了,怪不得找不到。”他下意識地打了下火,繼續說,“沒别的東西了吧?”
“沒有了。”陳景瑞拉過被子蓋住下半張臉閉上眼,在郁雪青開門出去以前又悶悶地說,“我不是公主。”
“……”
反射弧夠長。
雖然已經很晚了,但郁雪青并不困,于是便去收拾了一下畫室。
那幅畫還在畫架上放着沒動,他遠看近看左看右看都感覺差點意思,但又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
在畫前端詳思考了不知多久後困意終于襲來,他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洗完澡之後就窩在畫室裡那個懶人沙發上去夢周公了。
翌日一道陽光照射在郁雪青眼皮上,他皺着眉把毯子往上拉了拉,将臉藏在毯子下試圖再次入睡。
他家采光最好的房間就是這個畫室,朝南的牆被他改成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天氣晴的時候幾乎整天都能曬到太陽。
在他迷迷糊糊又睡着以前,一陣手機鈴聲響起。
郁雪青有些煩躁地踢了一腳身上的毯子,一個翻身直接從懶人沙發上摔了下來,他悶哼一聲,保持着剛才摔下來的姿勢在地上趴了一會兒,直到外面恢複安靜。
他微眯着眼看着此刻被他壓在身下的煎餅毯子,腦子裡開始思考他什麼時候把毯子拿來畫室的。
片刻後鈴聲再度響起,郁雪青不情不願地爬起來從畫室出去,他拿起茶幾上的手機,是殷潭打來的。
殷潭開門見山:“談妥了,展覽結束畫就直接讓那收藏家帶走了,但他還是想見你一面,真的不能……”
“不能。”郁雪青打斷他,沒好氣道,“你再敢大清早的和我打電話以後我的畫你一幅都不許賣。”
“大清早?”殷潭愣了一下,“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我午飯都快消化完了,你昨晚幾點睡的?”
郁雪青看了眼時間,中午十二點半。
他抓了抓有些炸毛的頭發:“……三點多吧。”
殷潭歎了口氣:“你昨晚十二點多那會兒給我發的那幅畫,畫好了嗎?”
“沒好。”郁雪青癱在沙發上,“别打它的主意。”
“我沒那個意思。”殷潭有些不滿,繼續道,“我倒沒覺得缺什麼,挺好的。五位數,上不封頂。”
郁雪青沉默兩秒:“不是沒那個意思?”
電話那邊安靜片刻:“今天天氣不錯啊,我老婆叫我陪她去遛彎兒,先挂了。”說完殷潭就挂了電話。
“……”
郁雪青将手機扔到沙發上,突然看到茶幾上有張折疊的紙條。
他拿過來翻開,發現是陳景瑞留的,上面隻有一個電話号碼以及短短四個字:感謝收留。
字迹工整勻稱,看起來一絲不苟。
郁雪青想起陳景瑞利落的輪廓和内斂的氣質,心想果然字如其人。
他打了個哈欠将紙條放回茶幾上,昨晚他是餓着肚子睡覺的,一覺醒來更餓了。
他起身去廚房打算做點東西吃,打開冰箱,看着裡面滿滿當當各種吃的沉默了。
各種新鮮的瓜果蔬菜塞滿了冰箱,還有面包牛奶什麼的,除此之外還有幾道熱熱就能吃的菜,很明顯這些都是陳景瑞走之前做的。
郁雪青關上冰箱門,擡起微微顫抖的手打開旁邊台面上的電飯煲,果然裡面有一鍋米飯,還有點熱氣。
……這報恩的方式,好棒!
這樣想着郁雪青回到客廳,拿起手機一個個輸入了紙條上的電話号碼,直接給對方撥了個電話過去。
鈴響了幾聲後電話被接通:“喂?”
郁雪青直接道:“我冰箱裡那些都是你做的?”
電話那邊靜了兩秒,随即陳景瑞道:“是我。”
“什麼時候做的?我居然沒被你吵醒。”郁雪青坐到沙發上,“那你昨晚說的請我吃飯還作不作數?”
“作數。”陳景瑞道,“但我最近比較忙。”
“明白明白,等你有空了再說。”郁雪青此刻心情格外的好,“我随時都有時間,你閑下來了就找我吧。”
“好。沒别的事的話我先去忙了?”
“行,你忙,我挂了。”說着郁雪青就要挂電話。
對方手比他快,沒等他點到屏幕電話就斷了。
簡單熱了熱陳景瑞留下的飯菜後,郁雪青坐在飯桌前邊走神邊吃飯。
昨晚在懶人沙發上睡得他腰酸背痛,醒來還從上面滾了下來,現在他感覺渾身都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