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島上兩天,早中晚三餐,李港港點餐,賀禹白做飯。
能拿捏賀禹白真的很爽,特别是他現在對她言聽計從,偶爾他冷臉的時候,李港港眉毛一橫,他冷笑着也妥協。
應了那句話。
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賀禹白每天傷口都是自己換藥,他換的時候李港港總盯着看,不知道是在看他的傷還是在看腹肌。
第三天航班陸續恢複,離開前一天晚上,李港港說要去海邊撿貝殼。
那天她就發現了,海邊有挺多好看的貝殼,前兩天風大浪大,漲潮又退潮更是留下不少,李港港要帶點回去,紀念一下這次“台風”經曆。
弄得跟她真見識到了台風一樣。
“你這種沒有情趣的人是不會知道的。”李港港拿了個小盒子在撿,順便貶低賀禹白。
賀禹白跟在她後面,沒反駁她,看她蹲在沙灘邊,那爪子刨一下停一下,撿到好看的,她拿起來仔仔細細檢查,确認滿意後,得意地放進她的小盒子裡。
她這幾天都懶得化妝,素顔嫩得像個小孩子,蹲在那更加小小一團。
事實上對賀禹白來說,李港港确實還小,她才二十二歲,剛大學畢業,有點小孩子脾氣也沒什麼。
賀禹白腳邊有一個粉色的貝殼,遠遠看甚至有點珍珠的光澤,他彎腰撿起,随手掃了掃上面沙子。
“李港港。”賀禹白喊她。
李港港回過頭,就看見他把這塊粉色的貝殼遞了過來。
“給你。”
李港港眼神從疑問轉到驚喜,她眨了眨她亮晶晶的雙眼,直直盯着這貝殼,她雙手接過來,放到眼前。
她之前挑的那些跟這個比完全失去了光彩,而且它這個光澤真的好像一顆上品的珍珠,形狀也很漂亮,放在她手上有她半個手掌那麼大。
“謝謝。”李港港仰起臉,開心地朝他笑。
讓李港港開心,其實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她很容易滿足,給她珠寶她滿足,給她轉錢她滿足,連這樣一個小小的貝殼都會很開心,像賀禹白這樣摸爬打滾過來的人,他很難變得像她這樣。
賀禹白想,這大概也是他喜歡李港港的原因之一。
長成她這樣萬裡挑一的性格,很難有人會不喜歡。
賀禹白問:“不值錢的也喜歡?”
“在你看來我就是那種唯利是圖的人嗎?”李港港反問了句,卻沒有因為他問這句話生氣,看在這個漂亮貝殼的份上,她還解釋。
“值錢的我喜歡,漂亮的也喜歡。”
這就是她簡單又粗暴的觀念。
有錢和漂亮。
真是從一而終堅持自己的李港港。
賀禹白看她又蹲下去繼續找了,他低頭,還是把小小的她收入眼簾。
他發現了,李港港做什麼都很可愛。
今晚海邊的風吹得很涼,極端天氣前後的夕陽都很美,紅透半邊天,金魚尾巴一樣的火燒雲。
李港港忍不住拿手機拍了好多照片。
她這幾天在海島,如果不是發生意外的事,其實可以攢到好多素材,不過能在這裡看到火燒雲,拍到火燒雲,她也已經滿足了。
“我第一次見到。”李港港懊悔,她要早知道今天的夕陽這麼美,她出門前就化個妝換條紅裙子了,但想想也沒什麼懊悔的,她打扮得再漂亮也隻能自拍,難道還指望賀禹白這個野蠻人幫她拍照嗎?
他的審美一定很直男,很死亡。
但李港港想來想去,就算是素顔,她也還是想合照一張。
她拿出手機,試探地遞給賀禹白。
賀禹白:“我給你拍?”
李港港搖搖頭。
她把手機攝像頭打開,調成前置,然後讓賀禹白拿着。
李港港:“我讓你按的時候你就按。”
……這是把他當做手機支架了。
不用說都知道肯定是李港港嫌他拍的不好看,他确實很少拍照,更沒給别人拍過。
李港港一面對鏡頭簡直是從善自如。
她讓手機支架賀先生給她連着按了十幾張,拿過來檢閱一下,還算滿意。
不錯,至少賀禹白手是穩的。
正要關上手機,李港港就想起之前問賀禹白要小時候的照片,他隻找出來一張,還是他八九歲時候的了。
家裡也幾乎沒有他的照片。
李港港好心問:“你要拍嗎?”
賀禹白不喜歡拍照,他冷聲拒絕:“不拍。”
啧,真沒意思。
要知道照片的意義不僅僅是漂亮,而在于它承載着當下這個時間裡一個人的感受和記憶,日子都是過一天少一天,将來翻看這些照片時,就會自然回憶起拍攝時的心情和那個畫面,不管是開心也好難過也好,回憶都會随着照片的畫面一起鮮活起來。
“我不喜歡拍照。”賀禹白突然開口,他看向李港港,這句像是解釋。
“為什麼?”李港港脫口而出問。
“小時候在我姑母家讨生活,你看的那張照片,是我挨打了兩天之後拍的。”
對于過去的事賀禹白從不避諱,他就是從一片爛泥裡爬出來的人,從前有多慘現在就有多狠,正是那些經曆養成了他現在這一副睚眦必報的鐵硬心腸。
他高中辍學,賺到了第一筆錢之後,就跟着人出去闖蕩,那時的賀禹白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就是他會想盡辦法賺錢,賺更多的錢,人在無法生存下去時可以為了活命做出任何事情,賀禹白就是靠着一雙手從血路裡殺了出來。
那時他還年輕,就擁有了一筆不菲的資産,足夠他下半輩子很好的生活,但當他擁有了之後才發現,那點錢根本就不夠……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
沒有地位和權力,就算有錢也守不住,而地位和權力,又能幫他賺更多的錢。
于是那近十年的時間裡,他人生隻剩下了賺錢和往上爬這兩件事。
十年裡他幾乎不擇手段。
賀禹白第一次跟李港港說這些,等同于他傷疤的肮髒往事,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告訴李港港,他不是一個好人。
李港港跟聽故事一樣,她眨眨眼睛,聽得很認真。
見賀禹白不說話了,她甚至還追問:“然後呢?”
賀禹白看着她。
李港港無論什麼時候皮膚都這麼白,他當然知道,她身上沒有傷口,連一點小疤痕都沒有,曾經他看着這樣的李港港,也想看到她陷入泥潭的樣子。
那些想法在第一次見面時化成了一把最鋒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