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郁的林間挂着金紅的燈籠,明亮的光将崎岖的地面映照的發亮。
“那靈泉就在前方。”宗主伸手點了下樹林間冒着水霧的地方。
“多謝宗主親自帶我們前往。”阮清疏謝道。
宗主擺了擺手,說道:“應該的。要怪就怪單鞍那小子不讓人省心。”
雖是在林間的靈泉,可四周并不簡陋,倒是處處堂皇亮麗,布置精巧。
“這靈泉并不在主峰上,我與峰主已說好,每日辰時、戌時借用,沈姑娘介時來泡半個時辰便可。”
沈煙袅一改調皮的樣,乖巧的點了點頭,“謝謝宗主。”
走近那水霧之處,才發現那霧氣自一露天的宮殿中散出,靈泉或從底下而來,源源不斷的從中散發出熱氣。
“這宮殿巨大,裡面的靈泉類型各不相同,靈泉中的靈氣能喚起照魂珠,待到九日後就能順利取出珠子。”宗主看向沈煙袅,“沈姑娘進去後挑個如常的靈泉便可。”
他轉頭看向阮清疏,“阮公子,宗門事物繁忙,我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方才來的路上,他已知道阮清疏的名字。
阮清疏點了點頭說道:“好,多謝宗主,宗主慢走。”
那宗主問到一旁的阮骞,“小阮骞,可要和我一同下去?”
被問到的阮骞愣了下,才微笑着點點頭道:“好呀,宗主。”
待到二人身影逐漸消失,阮清疏拍了拍變成小花臉的沈煙袅。
“你進去泡靈泉吧,我在外面的亭子等你。”阮清疏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
闖了禍的沈煙袅此時倒聽話,乖乖的接過阮清疏遞來的幹淨衣衫,啪嗒啪嗒的跑進那宮殿中。
阮清疏擡眼看了下燈光下的亭子,向亭中走了過去。
林間山腰。
阮骞遠遠的綴在宗主身後。他想起方才宗主看阮清疏的眼神,心中總是有些不安。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上前問清楚。
隻是方一走近,便聽到宗主似在喃喃自語,“糟了糟了!這下不知道要賠多少金銀靈石給那小祖宗!!”
阮骞嘴角一抽,小祖宗便是宗主的青雀。不知是否因為屬于鳥類,它最喜歡亮晶晶的東西,特别是金銀和靈石。這次掉入水中,神鳥後裔的形象盡失,宗主怕是要回去好好哄一陣子。
他輕咳一聲,宗主馬上停止念叨挺直腰闆,嚴肅着臉色問道:“何事?”
阮骞也神色嚴肅,疑惑的問道:“宗主,我方才發現你偷偷盯着阮公子看,莫非他有什麼問題?”
宗主怔了下,反駁道:“我那是觀察!”見阮骞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他才不好意思的假瞌兩聲,解釋道:“其實我是看他和你師祖以前長的頗為相似,忍不住多看兩眼而已。”
阮骞渾身一震,神情驚訝的說:“師祖?!”他接着難以置信的說道:“可我看過師尊畫的師祖畫像……”
“是不是高大俊美威武冷酷呀?”宗主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阮骞愣愣的點了點頭。
宗主擺了下手,一副了然的樣子說道:“這就對了,單鞍畫誰都這個風格,十成有九成像他自己。”
阮骞茫然了,他擰巴的想了半天,發現還确實挺像他師尊的風格。
宗主歎了口氣,看着腳下搖晃的影子說道:“況且那位阮公子,更像是你師祖少年的時候。”
“少年時候?”阮骞皺着眉,還是想不明白,一個凡人怎麼會和師祖相像,“可是……”
金紅的燈籠撒下光輝照在二人的面龐上,明亮的光将宗主眼底冷靜的神色照映的一清二楚,他似是知道阮骞心中所想,“是呀,你師祖如此驚才絕豔的修仙界天才,即使身隕轉世也絕不可能成一個普通凡人的。”
“阿嚏——”
阮清疏打了個噴嚏,哆嗦着将手踹進了寬大的袖中。
林間的晚風并不大,隻是吹久卻也讓人受不住。
受不了的阮清疏,從亭中的椅子上站起,準備走走活動活動手腳。
隻他還沒走兩步,就聽到一聲大笑,吓得他悚然一驚。
“今朝有酒今朝醉……”迷迷糊糊的笑聲夾着詩句響起。
阮清疏第一反應便是,不會是鬼吧?可他聽着這聲音嘟嘟囔囔的,倒像是個喝醉酒的醉鬼。
他大着膽子走向亭外,準備一探究竟。剛走到亭口,忽然倒垂下一張臉,吓得阮清疏連連後退,直接倒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等他緩過神仔細看去,卻發現那不過是個人倒挂在亭子上罷了。
那人雙眼緊閉,仍保持着剛才的姿勢挂在上面。他穿戴奢華富麗,頭上戴着金冠,不像修仙界的人,反倒像是哪家的富家公子。
此時,這富家公子頭上插着金冠的玉簪忽的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一聲。
阮清疏看的一愣,還沒有動作。那人就從亭上飄然落地,晃晃悠悠的撿起地上的玉簪。他勉強睜開眼,像是才看到阮清疏一樣,愣了下說道:“你怎麼在這?”
被問懵的阮清疏,還沒來得及開口,那人就拿着玉簪搖搖晃晃的走到他跟前,說道:“哦,我知道了。你又是來泡冷泉的。”那人自以為聲音很小的哼道:“修煉狂!”一伸手攬住了阮清疏的脖子。
阮清疏丈二摸不着頭腦,他将手從袖中取出,試圖将攬着他的手拽下來,“這位……這位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那人卻更用力的攬着阮清疏了,他渾身酒氣,一看就是喝多了。他垂着頭,突然喝道:“阮清疏!”
拽着的手頓時僵住了。
“你煩不煩,一天天就知道操心你兩個徒弟。”
“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一個香囊扔進了阮清疏的懷裡,他低頭看了過去。
攬着他的人卻搖搖晃晃的起身,醉醺醺的說着,“不是說你睡不好嗎,這我順手買的,拿去用,不用謝。”
阮清疏欲言又止,那人已晃着身子走出亭内。待他追到亭外,四面寂靜,已無那人蹤影。